心情繼續低落ing。昨天看到一則新聞報導,證實了我前幾天騎車出門時所看到的疑慮。我不知道這系列挑戰寫到這個主題在他人眼中讀來會不會覺得稍微有些偏離,但如果以「單車運動」與「健康樂活」的親綠生活型態作意義上的鏈結來看待這件事、如果有一件事是重要的,我想這議題也該需要、必須、值得獲得更多的注意與關心。
上週末(08/06)下午,我騎單車經過台北 101、信義商圈威秀影城附近,看到原來的「紐約紐約」商場外圍被綠色的鐵絲網包圍,好幾輛怪手正在推倒原先種植在人行道與自行車道之間的行道樹。我知道「紐約紐約」已經結束營業,經營權應該已經易手,應該再不久後便會有新的財團與商場進駐,所以在外觀與內部作大幅修整也是可以理解預期的。但我不明白為什麼要把這些行道樹推倒挖走,難道商場建築物可以延伸蓋到原本的人行道與自行車道這邊來嗎?那豈不是比一般商家佔用騎樓據為己有還要更為路霸?
我趁紅燈停下車來,在兩個不同角度拍了照片,並沒有想過拍了照片是要幹嘛,只是心情就跟最近的天氣一樣,悶悶的,隱約帶著不耐煩的躁鬱。松山菸廠要被剷平改建大巨蛋的案子還有那麼多爭議,南港 202 兵工廠的溼地經作家張曉風一跪也不知道能被留多久,而兩年前看到網路上廣為流傳的這篇真誇張! 台北公館居然有片原始森林報導,過了這麼久,也不知寶藏巖這塊林地現在變怎樣了?類似的故事還有台東杉原海岸美麗灣渡假村開發案的悲劇。商場改建為什麼就非得要砍樹?為什麼要特地砍樹、填平溼地來建造什麼客家文化公園、藝文公園?『山也 BOT、海也 BOT』,由國家機器恩准財團將自然山河圍住、在規避公正客觀環境影響評估報告下挖掘沙灘填上水泥,蓋出號稱幾星級的渡假村來向觀光客收取費用,憑什麼還有臉自命美麗?
百貨施工擅移路樹 公園處索賠我哭了。邊打字邊流下淚來。上次寫文章寫得如此激動感性,是上個月參與『野台同學會』看到五月天瑪莎也來當台下觀眾所想起的超過十年的種種相關回憶:(long time no summer),再更上一次哭得這般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則已經是在電影院看《Toy Story 3(玩具總動員3)》想不起自己兒時的寶貝玩具後來都去了哪裡、有沒有被好好對待的時候了。
【聯合報╱記者莊琇閔/台北報導】
信義區的安康公園周六晚間被民眾發現,公園內棄置多株遭剷除的樹木,有些被硬植於綠地,有些則被隨地棄置。台北市議員戴錫欽昨早會同公園處人員會勘,確認遭棄置的 29 株茄苳樹,是原種在松智路及松壽路口的行道樹。
公園處向信義分局報案,也將向違法砍樹的業者求償。
公園處長陳嘉欽氣憤指出,這是頭一次有施工單位敢一口氣擅挖幾十棵路樹,除了報警依毀損罪提出告訴,對於違法毀損行道樹的業者也將依法追償,賠償標準依「台北市行道樹管理維護自治條例」處以最嚴厲處分,每株樹單價約 1 萬元,加上 6 倍的賠償金額,每棵樹約索賠 7 萬元。
公園處處長陳嘉欽表示,6日晚間接獲民眾通報指出,松智路與松壽路口前茄苳樹,遭人移植至松仁路 95 巷的安康公園內,公園處派員至現場勘察,發現該路段 35 株茄苳樹,已有 29 株被移植到安康公園內,其中 12 株已種植完成,另 17 株尚未種植。另原地剩下的 6 株茄冬樹,有 3 株已被挖起,公園處立即報案,警方也已派員到現場蒐證。
戴錫欽昨至安康公園會勘,現場綠地多處被不肖業者以怪手開挖,植入被剷除的茄苳樹,有的則被隨意散置於公園內,不僅原有綠地遭破壞,且到處是坑洞,慘不忍睹。
更離譜的是,移樹現場圍籬上,竟掛起的假造的施工許可證,地點為松山區寧安公園,時間則是去年 7 月到 9 月。戴錫欽指出,這種公然以「假施工,真移樹」的行為,竟就在距離市府大樓僅一街之隔的信義計畫區,業者的行徑大膽妄為。
公園處主秘藍舒凡表示,正在施工的百貨業者,曾向公園處申請移植路樹,但因不符合申請要件,公園處並未許可。昨天公園處找到工地負責人,他坦承是受雇將樹遷移到安康公園,公園處要求包商立即將移出的行道樹移回原處,業者昨下午起已陸續將茄苳樹移回種植。
至於後續求償問題,公園處表示將待調查後,才能確認向包商或委託的百貨業者求償。
【2011/08/08 聯合報】
我真的很生氣很不甘心(吸鼻涕)。為什麼就偏偏要砍已經僅存不多的樹木?為什麼傳統夜市要變成玻璃金字塔或地下美食商場?為什麼名為花卉博覽會結果卻是把植物作掘根離水移株的裝置藝術、為什麼一把空心菜九層塔採購價賣得比三人份的鹹酥雞還貴?為什麼這樣作在政客口中才叫建設才叫更新才叫發展才叫進步?為什麼「安可」還是贏過了「超越」?人正真好年輕真好有錢真好有權真好可惡為什麼偏偏不是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昨天寫 somewhere far away 時提到自己騎在關渡淡水河岸的自行車道時即使左側有紅樹林景觀相伴(但當時天黑了其實也看不到什麼)並不覺得特別舒暢快樂,回程時寧可騎回到大馬路上來,這當中似乎有些矛盾弔詭的心態。那我到底比較喜歡自然景色還是水泥柏油呢?
我喜歡... 我想我喜歡的是直接就可以在城市中呼吸到芬多精、躲在林蔭下不受陽光紫外線攻擊,我喜歡的是不必特地跑去什麼保留區才能假裝獲得解放自由的感覺。我不喜歡帶著單車到河濱公園或國父紀念館廣場去繞圈圈,我不喜歡到動物園隔著柵欄看本以為應該充滿活力的動物們病懨懨地關在籠子裡,我不想接受原本美好的大自然卻被建商與政府華麗(而通常也都不實)的廣告文案與電腦合成的假想圖一點一滴蠶食鯨吞最後可能一點不剩,然後只能在被規劃限制的城市與河濱交界的方寸之地告訴自己這裡就是最接近大自然的難得機會最佳地點。
『它們只不過是樹而已。』我沒辦法接受她們這麼說這麼想。
我沒辦法接受她們妳們我們竟然也接受了她們這麼說這麼作。
我。沒。辦。法。接。受。
久石讓【風の谷のナウシカ】《風の伝説》 |
看到綠色鐵絲網裡怪手壓過光禿的泥土,看到樹木倒下,隔著條大馬路斜對面就是台北市政府,其實我並不是那麼在意市長是否對攝影鏡頭(再度)表達出了「震怒」或「驚訝」「看報紙才知道」。我不是那麼在乎市府是否要對違法施工的業者廠商提出金額數百萬的求償與懲罰。屢屢規避環評違法復工還是硬要通過交給特定財團建造的大巨蛋等案例還擺在眼前,比較起來拿信義商圈偷砍三十棵行道樹的小蒼蠅開刀,難道就能轉移焦點忘記這個以開發為名大肆派出怪手剷平綠地的政權集團正是侵害自然的最大黑手?
在怪手轟隆隆的引擎聲中,對街還有好幾家不同廠商各自找來漂亮的 show girls / dancers 正配合著高分貝的韓國舞曲賣力地跳著性感舞蹈,希望往來行人都能稍微停下腳步,索取傳單並留下姓名身分資料,最好當場辦個信用卡或手機、MOD 什麼的。而我卻在人車雜沓之間,隱約聽見樹木哭泣的聲音。
我騎著單車到處跑,其實是為了往哪裡去?
是想騎到連鎖書局買幾本有好多彩色風景照片的旅遊書,還是想騎到城市邊緣的自行車道看看也在消退的紅樹林溼地?如果連都會鬧區中心的行道樹都保不住,如果市府還曾為在百貨公司大樓腳下花費幾百萬搞人工沙灘作為政績在那邊沾沾自喜,這個城市難道還能創造「here to stay」的價值嗎?如果連「根」都留不住,又要怎麼暢言飛起來?當了六十年失根浮萍難道還不夠嗎?
『沒有家,要怎麼繼續歌唱?』
沒有了農田果園,能吃 IC 板晶圓配塑化劑嗎?
沒有了根,樹木花卉要怎麼延續生命?
失去了庇蔭,騎士上了路又該騎往哪裡才找得到落腳停歇的歸屬之地?
心情繼續低落ing。
延伸閱讀:《Avatar》大埔超攻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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