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x Years with Green!Eyes

今年五月中的 05/14~16，和上週的 07/02~04，我這個眼界狹隘鮮少出去見世面的「台北俗」有機會跟著 Green!Eyes 樂團一起進行了兩度南部巡迴。身為一個坐困台北天龍國的土包子，這六天幾乎是我今年以來最快樂的時光。

時光飛逝，轉眼間 Green!Eyes 這個樂團成軍也已經要邁進第七個年頭了，而我差不多就也跟這個樂團認識了這麼久。主唱兼吉他手昱辰、貝斯手哲毓，這六年來 Green!Eyes 換過三任鼓手，分別是原始團員女鼓手「小 pa」、前「甜梅號」鼓手及「追麻雀」吉他手的「包子虎」佑子與現任鼓手「Boyz and Girl」「落日飛車」尊龍（苑子），每個階段都因為團員個人技巧與對音樂的敏銳觸感不同，而展現出了不同樣貌。而這每個階段的每個樣貌，也許雖然都不甚完美卻都仍有我個人很喜歡的地方，讓我非常樂意幾乎是每場公開演出都盡量親身參與其中。我好喜歡 Green!Eyes 這個樂團，這六年多來我也好樂於將這個樂團推薦給每個朋友。在五六年前攝影器材與剪接技術還沒那麼發達時，我想我為 Green!Eyes 及其他另外幾個少數我個人非常喜歡的獨立樂團拍攝的 bootlegs 影片，透過 YouTube 的傳播，也多少為這幾個樂團保留記錄下了些許 live 中才爆發出來的活力能量。



而從去年起，Green!Eyes 在板橋捷運府中站附近的秘密基地終於漸漸蓋好，有了自己的屋頂錄音室，團員們可以用更充分餘裕的時間與心力一起即興創作出更多新歌，也能幫其他樂團好友們錄製心血結晶，彼此交換意見得到的成長，效率上肯定比在外頭按小時租用練團室、錄音室來得顯著。一年半載的慢慢累積下，Green!Eyes 終於也開始定下心認真地整理六年來散落在硬碟裡的錄音檔案，並且在五月中推出樂團成軍這麼久才終於問世的首張單曲《Sleeping Bag》。雖然團員們不喜歡把《Sleeping Bag》這張作品稱為一張「EP（迷你專輯）」，如果我們援用日本音樂產業方面的說法，這就是一張內含三首新歌、兩首音樂影像的「Maxi Single」吧。

按照原本的計畫，《Sleeping Bag》這張單曲，本來會收錄四首歌甚至更多。按照原本的計畫，這張單曲本來會在位於紐澤西的某家錄音室裡作好 mastering，然後在五月初便熱騰騰交到引頸企盼的歌迷們手上。不過因為跟這家 mastering studio 的 engineer 溝通過程出了點問題（其實應該說就是那位 engineer 個人的問題），導致整個母帶製作進度嚴重落後，當 Green!Eyes 按照預定行程南下演出，車上除了滿滿的樂器與音箱器材，偏偏就是少了最重要的 CD。這嚴重的進度延宕，讓我們在高雄演出後台還在透過 e-mail 試圖聯絡上那位有點不負責任的錄音工程師，讓我們在台南演出前空檔到處尋找網咖，改轉向英國的音樂傳奇地標「Abbey Road Studio（艾比路錄音室）」尋求合作。結果配合歐元英鎊幣值下跌的時勢，Green!Eyes 用相當划算的代價（只比之前紐澤西這家錄音室再高一點點的預算）得到了團員們相當滿意的服務品質。於是我們在台灣的獨立樂團作品中聽到了來自 Abbey Road Studio 的聲響，達到那些打進主流工業的流行歌手團體號稱耗資數倍成本都未必曾經認真要求過的精緻音質。

Green!Eyes - Pirate Song (Live at Rooftop)

很久沒離開台北到其他縣市超過兩天的玩樂行程，能跟 Green!Eyes 結伴同行，讓我充滿了興奮心情，雖然睡眠不足，高速公路上還是不自覺想要將油門踩到底，來個國道大飆車。高雄台南該去哪兒大吃大喝，雖然不至於事先作足功課排定行程，光是走到哪問到哪吃喝到哪倒也還是充滿樂趣。雖然每個城市能夠逗留的時間有限，大部分精力還是得保留到晚上的 livehouse 表演，但這些留在台北家裡電腦前看不到的風景、呼吸不到的空氣，都還是讓我這台北土包子猶如劉姥姥逛大觀園，什麼都覺得新鮮。至少，在這次南部巡迴以後，我的人生從此正式邁向另一個嶄新的階段，我已經從沒吃過丹丹漢堡和莉莉水果店的台北土包子，變成吃過丹丹漢堡和莉莉水果店的台北土包子了！如果不是台北還有其他工作等著處理，如果不是因為車子是借來的，其實我真的很想把團員們載到回台北的巴士站後就把車開走，自己繼續往遠離台北塵囂的方向開去，來個夢想中的環島壯遊，樂不思蜀正是當時的心情寫照呀。

回到台北的六月終於聽到《Sleeping Bag》的單曲成品，在女巫店、河岸留言、臥龍貳玖幾個場地的 live 後，這次終於能夠帶著 Green!Eyes 們的心血結晶再度踏上南征的旅程。為了跟上回空手而來的行程作個區隔，我們這次在高雄台南台中特地安排聯絡了完全不重複的表演場地，另一方面也讓自己對第二次的中南部巡迴帶點陌生未知的忐忑期待。每個場地都有不同的軟硬體與駐場工作人員，有不同的作業流程習慣，不同的場域文化。也多少都有不同的問題與障礙挑戰等待著克服面對。很多時候，這些旁枝末節都直接影響到台上演出者的情緒，連帶左右著該場演出的品質與氣氛。這兩次的巡迴體驗所見所聞，也讓我親身體認到像 Green!Eyes 這等規模甚至更名不見經傳的獨立樂團夥伴們，在台灣試著闖蕩出一片天所要面臨的處境可能會是多麼艱難。

如果用一個嚴苛的標準來要求一系列巡迴演出所需求的專業能力，這兩次巡迴六天六個場地的軟硬體和相關工作人員，讓我覺得符合最低限度規格的其實還不到一半。事實上，即使在台北這些我相對熟悉許多的 live 演出場地，也未必都有到達我個人認為最低限度可以接受的程度。那當中的落差，只能靠樂團本身的創作水準及表演能力來彌補，所謂「有奶便是娘」，只有本質夠好的音樂能讓樂迷忽略掉當中那些所有令人覺得難免遺憾的缺失。這些見識都讓我體認到如果真正有心經營好一系列巡迴演出，除了樂團團員自己寥寥三四人之外，確實還是需要一個固定的團隊班底跟著負責好台上台下幕後支援的工作，也許還需要更充裕的預備時間，樂團才有可能帶來真正夠穩定的表演品質。但如果如伍佰 & China Blue、五月天、蘇打綠、Tizzy Bac、1976 等相對較為成功的「天團」「大團」，都未必能在每個環節都有團隊專人代為照顧到盡善盡美，其他預算通常更吃緊的獨立樂團要想作到這點無異會是更辛苦的事。更何況還要真能找到專業能力足以信賴的夥伴團隊，其實才是更大的問題吧。

如果得過且過，反正差不多就是那樣，安排幾場表演，每個晚上面對幾十個觀眾，帶去的 CD 賣掉了一半甚至更多，就因此覺得滿足，那麼這些巡迴表演大概也就真的只有這樣而已了。反正獨立樂團市場更小，差不多就是走這麼遠而已了。如果這些經驗不能經過累積而讓樂迷能夠理直氣壯提出更高標準的要求，那麼這整個場景大概還是很難有所進步，參與其中的人們頂多換個『老娘老子年輕時也曾匪類荒唐過』的青春熱血回憶，那麼這些關於 live 關於 rock 關於 independant spirits 的種種，到頭來可也真說不上是一件多值得拿出來說嘴的好事呢。

大環境如此，阻力往往比助力多，自以為大力支持結果其實根本是幫倒忙扯後腿的荒唐鳥事也不少，這大概也不是一時半刻一年半載便能改善突破的事。處於時代洪流中的獨立樂團們所能作的終究還是先從精進自己的技巧、琢磨自己的歷練、開放自己的眼界開始。十年前亂彈阿翔在金曲獎頒獎典禮上意氣風發的『樂團時代來臨了！』，到頭來現實狀況畢竟和我們所樂觀想像的並不一樣。在台灣像 Green!Eyes 這樣默默玩著自己喜歡的音樂，不在乎站上多大舞台被簇擁歡呼愛戴、爭取到幾十萬幾百萬政府公款補助才叫有成就的獨立樂團，雖然未必佔多數，卻也還是有些樂團確實只靜靜低頭將眼光投向自己腳下的效果器，表演結束後也不高聲叫賣自己的出版品，將唱酬換成啤酒吃頓熱炒若還有餘錢搭計程車回家就不算虧損，不在意世俗眼光如何看待。



Green!Eyes 在 07/02（週六）於高雄 Living Room 的這場演出，在 rehersal 期間我本以為有可能又會是一場瀕臨搞砸的表演，但在現場 PA「亞寶」的細心控音下，整體音場實際表現比我自己預設立場作了最壞打算的想像中要好上許多。這場演出因為現場燈光環境太不理想，我並沒有拿出 DV 作拍攝記錄，但亞寶熱心地全程錄音並將分軌檔案提供給 Green!Eyes 作簡單的混音後製，現在樂迷們可以直接在 Green!Eyes 樂團官網或 http://greeneyes.bandcamp.com/album/live-at-living-room 這個網址透過線上串流聽到該場演出的部分實況錄音。雖然我個人覺得這 vocal 音量似乎略大被推得稍前了些，但既然 Green!Eyes 是個雖然作品產量豐厚卻鮮少留下錄音記錄流傳的樂團，發行《Sleeping Bag》後剩下最後幾場巡迴演出後又要閉關暫停活動，大家有機會多聽到幾首歌都該好好把握啊。

Green!Eyes 透過其樂團專屬 Facebook 群組 GreenEyesMusic 最新發佈的好消息是，她們決定在 07/30（週五）這天於台北公館 The Wall 與風籟坊同台的表演，隨樂團預售票免費致贈一張收錄有《Won't be Long》《Violet Elephant》兩首歌的限量單曲 CD。這將是 Green!Eyes 2010 年閉關休團前在台北地區最後一場 livehouse 的演出。既然不打算在市面上販售，大概就不會特地送到工廠壓片了，數量絕對非常有限。欲向 Green!Eyes 購買預售票請將姓名電話寄至 ticket@greeneyes.tw，只有事先向 Green!Eyes 預訂預購票者才能免費得到這張單曲 CD，向風籟坊或透過 indievox、ibon、博客來等通路向 The Wall 購買預售票的朋友都不在此列，為了避免向隅，還是在此提醒大家注意這點。小掰同學衷心誠懇推薦，快把握最後機會，來看看這個我最喜歡的台灣獨立樂團的現場演出究竟有多麼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