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看《武俠》

我也有看陳可辛導演最新作品《武俠》。

看完半夜兩點半的《武俠》騎腳踏車回來還故意多繞一大圈讓自己多流點汗才進家門，天都已經亮了。我想給這部電影按個「讚」「+1」，如果可以多按幾次我也不會吝惜省著。



故事發生在 1917 年夏天到冬天幾個月之內的時間。明明應該是推翻滿清的中華民國政權了，小村村民卻都還是清一色留著不標準的辮子頭，前額倒是任由長出小平頭短髮的長度，只有金城武是短髮還戴金邊眼鏡加紳士帽，還有個長得像趙文卓的土匪蓄著木村拓哉江口洋介式的中分長髮，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這都是經考據過當年流行的幾種主流髮型嗎？戲剛開始時有些分神，忘了注意有沒有特別標明這是哪個省份的村落（好像是雲南），為什麼整片就只有來自縣府衙門的捕快警長徐百九（金城武）是操四川話口音，而其他角色聽來都比較北方腔調呢？不是說徐百九的家鄉四川離這兒不遠？好多角色其實都是用配音的，所以這樣呈現出南腔北調的感覺想必也是故意的，只是我就還是有些不明白這設定是怎麼回事兒。



這時代其實已經有洋槍洋砲了，但顯然因為這窮鄉僻壤根本發配不到尖端科技的武力，所以都還是完全靠拳腳功夫頂多拿把菜刀大刀或匕首來拚搏。即使已經改制為共和國，維持地方秩序的警力也還是幾乎形同虛設，除了劇中出現的西夏族「七十二地煞」之外據稱還有「三十六天罡」還有我看完聽過就忘記的其他地方勢力，顯然都是早在滿清時代就已存在、而到了民國五年的那當時都仍是沒被剷除的一方之霸。大概也類似姜文《讓子彈飛》周潤發據有鵝城那之類的土豪設定吧。



影片前半段金城武辦案的方式根本比相隔一百年後的 CSI 都還厲害，偶爾還會跟自己的分裂人格對話，真是個靈異神探徐百九。導演攝影師幫她把近視眼鏡塗黑、讓她偶爾穿上西裝雙手叉腰一下來個圓形軌道仰角特寫唄。陳可辛把 Michael Bay 愛用的這招圓形軌道慢動作仰角鏡頭用在暫時放下劉金喜偽裝而放手與十三娘惠英紅一搏的甄子丹身上了，帥翻天之餘似乎又帶著點黑色幽默。找金城武來演這拘泥於律法的警探，給了這角色過去兩段為何認為法重於理情的歷史和連自己岳父賣假藥都不循私縱放的補充，比起《投名狀》裡總愚忠喊著『大哥是對的』的單純阿呆角色，也設計得更具血肉了吧。但怎麼可以坐視縣府衙門的貪官收受賄賂才發拘票令牌甚至願意乖乖低頭去找前妻（是前妻吧？沒離婚嗎？）借錢，也還是堅持要優先緝拿早已洗心革面的殺人兇手歸案呢？依法行政謝謝指教的法匠為何在此就有奇怪的雙重標準呢？



湯唯好有氣質，阿玉這改嫁農婦的角色也比徐靜蕾在《投名狀》裡更具份量。聽村子裡長老說要幫十二歲的長子辦成年禮還贊助上省城唸書忍不住哭了，聽秘密身分敗露的老公在兒子的成年禮上打了場架晚上回家說不跟自己與兩個兒子與村民一起上天寨避難時搶去把門拴上（先前不是才跟徐百九說這小村莊家家戶戶都用不著門麼？）時又哭了一次，這兩場哭戲可能不挺重要但卻也刪不得，我覺得湯唯演得極好，也讓這點綴用的花瓶角色其實也不那麼花瓶，還是有些沒拍出來的故事可說上一說。



被找來飾演最後決戰大魔頭反派「七十二地煞教主」角色的，是曾以《獨臂刀王》為代表作的老牌武打演員王羽。甄子丹在戲末以單臂持刀跟王羽對打，或許也有暗暗向經典致敬的味道和後設趣味吧？少了一隻手臂的甄子丹即使持刀對上練過金鐘罩鐵布衫硬氣功的老教主還是沒勝算，何況還要顧慮一妻二子的安危。已經轉變心境決定放過甄子丹而去對抗更大頭號惡人王羽的金城武跑來暗助，應用的仍是針灸點穴的功夫，結果作成個在雨中接地的避雷針實在巧合到有點作弊但又反而回歸到電影前半段那種帶點鬼馬頑皮的黑色幽默調性。沒有用到洋槍洋砲要怎麼打贏壞蛋？那就交給名為科學的惡魔吧。哈哈。



《武俠》的英文片名為何是拼音直譯的「Wu-Xia」呢？但這其中所蘊含形而上的哲學意涵，在英文裡其實似乎也不容易找到完全貼切對應的單字。我猜「spirit of knight」（騎士精神）可能有點接近，但畢竟還是有著對異國文化不易解釋的鴻溝差異。



跑起工作人員名單字幕時的片尾曲是由竇唯創作演唱的《迷走江湖》，也是這部電影給我這樂迷的最後一個驚喜。如果編曲上再多一個有旋律性的樂器例如吉他或二胡或嗩吶或直笛我不知道，甚至音色更突出爆烈些的電子合成器或噪音也行，跟夢囈般的沉吟低語作出更富對比的景深，我想都可能會讓這首作品更益加有音樂性而更值得令人玩味再三吧。



《武俠》誠然並非完美到無可挑剔的顛峰之作，但我想這是陳可辛拍過的所有作品中，我看過之後覺得最喜歡的一部（但我得承認陳可辛所監製導演的作品我並沒有從頭到尾全數都完整看過才作此評語）。我基本上喜歡《武俠》這部電影，多過最近這五年十年來所有來自香港或中國或還跟好萊塢合作的所謂武打片。我非常樂意為《武俠》按個「讚」「+1」，可以按幾次就按幾次。我也有看《武俠》，我覺得這部電影很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