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綺貞

今天，原本計劃想寫寫 Tizzy Bac。這麼讚的團，台灣的 Ben Folds Five 女聲版，理當應該要好好寫上一寫，why not？但 Tizzy Bac 的官方網站已經消失很久了，這讓我很難過，只好放上她們在奇摩家族的連結替代。而且其實我更愛 Tizzy Bac 貝斯手哲毓的另一個尚不算正式出道的樂團 Green! Eyes，也許是我目前所接觸過眾多台灣地下樂團中最喜歡的一支，我甚至願意跟爹娘借錢想要投資幫 Green! Eyes 發片。可惜並沒有說服成功，我是指對 Green! Eyes 團員，而非對我的爹娘。大概還不夠熟，嚇到了吧。

想了想，還是來寫這個原本想要假裝遺忘、避免碰觸的天使歌手吧。不只是因為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也真的是因為怕用一天內的時間倉促為文寫不好的機率太高，對不起我對她的喜愛（前面就已經寫壞好幾篇了...>___<）。「天使歌手」也不是我說的，當初她所屬的魔岩唱片就用「魔岩小天使」在宣傳文案及電台電視廣告裡這麼稱呼她。我們都愛陳綺貞。這麼棒的女孩兒，why not？

顯然也有其他人像我一樣難免害怕在陳綺貞的音樂裡耽溺過深，她甚至說陳綺貞是甜美溫柔而殘暴的魔鬼。所有對陳綺貞的印象，我想我和五月天瑪莎和還有很多很多人也都有著幾乎完全一樣的共識：

五月天貝斯手　瑪莎 ___

甜美溫柔而殘暴。

妳有充實而愉快的生活，妳在夜裡偶而感覺寂寞。妳聽過了許多歌曲，妳知道愛情的苦澀甜蜜。妳會在 KTV 裡跟其他人粗著脖子唱勁歌金曲，妳偶爾會在夜裡因為歌詞而感到心痛。直到有天妳開始聽了陳綺貞，妳才知道真正的傷人的歌曲是什麼。

她是魔鬼。

她會用甜美的微笑安慰著你，妳以為她用她的溫柔細膩安慰著妳白天所有的傷口，但是當妳發現傷口完全沒有癒合的同時妳才發現其實她根本是悄悄地拿了把刀子用力地捅著妳的所有傷口，不管是正在淌著血的結了痂的或是可能即將要悄悄裂開的下一個傷口。

妳不只因此痛哭流涕，妳還感謝她每一刀總是捅得又深又用力。你開始因此而對陳綺貞上癮，妳甚至還因為一陣子沒聽到她的聲音而感到若有似無的失去。

妳希望看到她的詞到底又寫了些什麼簡單但是其實歇斯底里的心痛，妳希望聽到她的聲音到底又唱了些什麼甜膩但是其實靜靜怒吼的旋律。妳等待著她每一張未知的發片期，妳複習著每一首她的一字一句。

妳在下午沒有陽光的辦公室中偷聽著《讓我想一想》，但是思緒已經飛到了某個草原樹下的微風之中。妳在夜裡分手的那盞街燈偷偷想著《會不會》，只是為了那天她的背影移動的速度流泄著這首歌曲。妳在擁擠的公車上聽著《小步舞曲》，那個藍色的電影和高中時所有對愛情青澀的回憶。妳在她的身邊和她一起聽著《太聰明》，因為妳知道妳也和雙子座一樣對愛情有某種過於自信的自誤。妳在開車的時候大聲聽《躺在你的衣櫃》，即使這是個心碎變態血腥的故事而你可能從來也沒發現。

妳在給那個她的 mail 裡寄了《還是會寂寞》，因為妳知道除了她以外所有的安慰一點意義也沒有，即使妳沒有那種所謂的高尚情操。妳在日記裡的某頁抄下了《吉他手》，因為妳也和陳綺貞一樣用盡所有美好夢想去愛那個如吉他手般的男孩即使她也許不是真的會彈吉他或甚至她只是個 bass 手。

妳在深夜的床前廳著《嫉妒》，因為妳知道好朋友終究只是好朋友，她的喜怒哀樂從來不會因為妳而飛揚左右。妳在大雨的咖啡廳裡聽著《告訴我》，即使分開後的她從來沒有任何回應，即使她對妳的懲罰太過殘酷而時間也太長。

妳所有不為人知的痛處就跟隨著她的一字一句微微地顫抖著，而那黯黯幽幽的傷痛卻無法隨著音樂的結束而就此告一段落。所以別跟我說她是個天使，雖然她說話的語氣以及她甜甜淡淡的音樂。

她其實是個魔鬼。一個溫柔甜美而殘暴的魔鬼。而我們只能夠任憑著她的恣意聲線而留下止不住的傷悲。

我們都愛陳綺貞，這麼棒的女孩兒，why not？

碰巧又在網路上見到這麼一篇世界盡頭的女朋友。

陳綺貞 世界盡頭的女朋友

文 rukl 責任編輯 徐崚怡　 2005-7-14 2:34:06

什麼樣的專輯能讓你一開始聽的時候沒什麼印象，但是後來卻名列荒島唱片的選單？是什麼人把吉他的簡單發揮到極限，卻帶有多樣的層次？哪一個歌手能夠讓你做起無邪透明的聲響白日夢，讓你徘徊在率真的呢喃中？什麼人的專輯能夠讓你想起陽光充沛的早上，或者是繁星滿天的晚上？是哪個人讓你在失戀時躲進深邃溫暖的漩渦，讓你可以盡情地療傷逃避？

對我來說，這個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陳綺貞”。

首先是有趣的個人經歷：1996 年第十二屆木船民歌比賽第一名，兩年後發行第一張專輯《讓我想一想》獲選為年度十大專輯唱片，1999 年政治大學哲學系畢業，次年與誠品書店合作發行個人第二張限量 Demo2 唱片，短短一個月銷售一空。最初看到媒體推介陳綺貞，“毫無矯飾，年輕”，不以為然。太多的原創歌手想要引人注目，多半拿類似措辭粉飾一番，本質上卻只是玩玩樂器唱唱歌的一堆孩子，聲線還沒發育好，對樂理也一知半解，還好會撥兩下木吉他，也存有許多心情筆記待與眾人分享，那麼走清純路線是最合適不過了。所以當樂符重新回歸清新，流暢的旋律，加上小男生小女生羞澀甜美的歌聲就可以排列組合成無數多可人的樂隊，隨時填補耳朵的空白，也隨時準備被接踵而來的新寵替代。

然而，零亂情緒突然推開門，陳綺貞的聲音闖進來，脆弱、固執卻真實敏感得讓人不知不覺在音樂中下沉，好像秋天裡第一次穿上毛衣。其澄淨單純、輕鬆悅耳的民謠曲調，宛如 Frente，聽起來似乎很平淡，但該死的地方就在這裡，只要你的情緒和這類音樂對上了，你就會一直不斷地聽，跟著那很明淨、自然宣洩的吉他音不停地轉，和樂手一起唱和搖擺，然後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雖未曾有過天才的技法以及靈感，雖然只是很多未上色的記憶與潛意識，可是還好有坦白、誠懇，讓一切都變得容易起來。聽她的唱片好像伴著 Bossa Nova 或是 Indie-Pop 和她八卦聊天，聽她興奮地告訴你 “我們連覺也沒睡決定連夜趕去拜訪艾立克．克萊普頓” 了喔，她說 “我喜歡木村拓哉，我覺得他的身體太扁了但是嘴唇很好看”；她想起 “有一套限量的約翰．連儂紀念郵票”，好奇 “除了我的第 015003 號以外，其他的郵票，請問你們現在在哪裡做些什麼呢”。

這個可愛的音樂偏執狂，從學生時代起就常常翹課去聽演唱會，如今的男友也是很棒的吉他手。她在自己的演唱會上，T 恤牛仔褲便鞋，自彈自唱，絲毫嗅不出城市和商業的味道。她給電台做早安節目，旅行、攝影、寫詩。說她是台灣的音樂才女，說她的歌聲充滿人文情結，或者拿她和同鄉的陳姍妮作對比，我寧願稱她為 “世界盡頭的女朋友”。或許她的作品缺少令人震撼的激情元素，或許不夠精致華麗，你卻可以從每一張專輯里看出一個小女生對理想主義與愛的堅定，憂傷是六月的陣雨，轉瞬而逝，她的英文名叫 Cheer。

2002 年後，三年三張 EP《Sentimental Kills》，《旅行的意義》，《After17》一推出就好評如潮。《Sentimental Kills》裡更是一把吉他掃弦玩到底，實驗和流行味道兼備。從這裡可以窺見她最讓我們熟悉的姿態是如何進化成熟為更獨立的風格，以及她未來的方向。

或許大家借著音樂揚一揚心底的瑣碎，誰也用不牽掛誰。然而我很歡喜，因為瞥見時光流轉間止不住的青春燦爛，在永恆幸福的傳達與聯系之間，充滿信心勇氣，夢最終實現。

　　　一步一步走過昨天我的孩子氣，孩子氣保護我的身體
　　　每天每天電視里販賣新的玩具，我的玩具就是我自己
　　　———《After17》from《After17》

呵呵，「世界盡頭的女朋友」，很妙的連結比喻呢。但我同時還更覺得陳綺貞也像村上春樹短篇《遇見 100% 的女孩》裡的那個 100% 女孩，大約就像假日有意識地晚起賴床時天邊雲端縫隙投射進窗口喊醒自己的的和煦陽光，像一道淋上新鮮檸檬汁的清蒸鱸魚，像一首 C 大調抒情歌裡的 F minor 和弦，是如此 100% 純粹而又 100 % 完美的存在。

那對白從「從前從前」開始，以「妳不覺得很悲哀嗎？」結束。

一期一會。也許每個人都曾有過對這種浪漫的憧憬夢幻吧，我就有，而且還不死心地等待尋找著。可是要想等到百分百男孩在正確的時間地點遇上百分百女孩，這機率肯定會距離 100% 遙遠得要命吧。還好在那之前，我們先聽見了陳綺貞。

如果把藝人、歌手、樂團視為一種「商品」，那麼陳綺貞這個百分百女孩，的確擁有了足以成功、應該成功的人格特質，而那會比像楊乃文被刻意塑造為難以親近的酷妹形象更真實。所以無論陳綺貞想要溫柔甜美或殘暴，我想威力也都能益發強大。

從學生時代的「防曬油」樂團開始，陳綺貞的創作就很真實而細膩地表達出這樣的特質，讓她有機會獲得唱片公司的賞識，並受到廣大的迴響歡迎與瘋狂喜愛。她就像鄰家女孩，跟我們喜歡讀一樣的小說、看一樣的電影、聽一樣的音樂、吃一樣的美食。我們似乎享有同樣的生活體驗，用同一個頻率呼吸。只不過，她比我們更高明，她幫我們把我們還不夠明確成形的感覺轉化為文字和音樂，自己抱著一把吉他就這麼輕鬆唱了出來。她是我們這些平凡人之間的其中一個，但她也是我們這些平凡人中最不平凡的那一個。我們很難不喜歡她，我們希望自己也像她一樣，既平凡可親、又脫俗出眾。

而且我還很喜歡從防曬油時代就一起合作的貝斯手林心怡。我常覺得再也很難找到一個彈琴姿勢那麼漂亮的貝斯手，即使是已被奉為大師等級的郭宗韶、金木義則老師或是金屬陽剛派的「刺客」緯緯，都沒有呼吸與動作幾乎都能跟琴身融為一體的心怡彈得漂亮好看。心怡和綺貞本人和作品和演出中都有著同樣的氣質。一言以蔽之，靈巧吧我想是。可能有些羞怯，但實際上又看得出充滿自信，因為誠實。人是這樣，音樂也是。在沒有壓力的狀態下讓人毫無防備地、舒適安全地輕易接收來自她們少有矯飾的訊息。打從心底難以拒絕的特質，並不來自於標緻的外貌，或咄咄逼人的氣焰。張懸，Tizzy Bac 主唱兼鋼琴手惠婷，又或者如旺福貝斯手 Twiggy，好像都是這樣。這麼平易近人的女孩兒，叫人如何不喜歡？這麼清新動人的音樂，叫人如何不喜歡？

重點並不在於她用了什麼樣的華麗技巧，或是作了什麼樣的創新與突破。她的音樂總是很簡單，旋律，歌詞，還有吉他或鋼琴，還有，滿滿的、接近生活的感觸。她唱出了人人生活中都會遇上的感動，而且還因為她的關係而能用更細膩的方式表達出來。她喚醒了每個人靈魂深處的那個始終有夢的小女孩，或小男孩，她是百分百女孩。純粹。我想是因為那個純粹的本質，乾乾淨淨、簡簡單單。唱自己的歌。這是民謠開始的地方。

陳綺貞真的很討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