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GE AGAINST THE MACHINE

「搖滾樂可以改變世界嗎？世界可曾因為搖滾樂而改變？」
這個問題，答案我不確定。但我願意相信，人們是否擁有堅定的「信念」，並依據其信念展開確實而具體的「行動」，會是究竟能否改變世界的最重要關鍵。如果我們還存有「要讓世界（生活）變得更美好」的期望，我們也必須如此相信才行。

WAKE UP 起來！憤怒不平的解放軍鄉民同胞，聽見內心深處呼喊 FREEDOM 的聲音嗎？就像腦海裡嵌著一顆子彈 BULLET IN THE HEAD，又像是奔行的狂牛群 BULLS ON PARADE，該是時候一起討伐體制 RAGE AGAINST THE MACHINE，TAKE THE POWER BACK，戰鬥吧！

RAGE AGAINST THE MACHINE - Wake Up	RAGE AGAINST THE MACHINE - Sleep Now In The Fire

成軍於美國洛杉磯的 RAGE AGAINST THE MACHINE 就是這樣一支充滿煽動性和行動力的激進革命搖滾勁旅，因為實在太凶猛剽悍，我決定用全大寫來書寫她們的團名，以推崇她們在表達自身政治主張並親身實踐時的堅定不移。常頂著雷鬼頭的墨西哥裔是主唱 Zack De La Rocha，Zack 的母親擁有人類學博士學位，父親則是墨西哥當地宣導農民革命的知名畫家，這樣的家學淵源對 Zack 成長的影響很深。而喜歡戴著棒球帽的是吉他手 Tom Morello，Tom 不但是肯亞共和國 1963 年獨立時首位總統 Jomo Kenyatta（病逝於 1978 年）的外甥，自己還是主修政治學的哈佛大學高材生。兩人在洛杉磯相遇結識便一拍即合，和滿身刺青的白人貝斯手 Tim Commerford（發表首張同名專輯時她叫 Timmy C.，第二張專輯改叫 Tim Bob，第三張專輯則署名為 Y.tim.K.，反正都是她，沒有換人）以及鼓手 Brad Wilk 組成了 Rage Against the Machine，團名取自 Zack 之前所組的地下樂團 Inside Out 未正式發行的第二張專輯標題。

RATM 雖然簽在主流大公司新力音樂集團的 Epic 廠牌旗下，馬不停蹄的全球巡迴演唱行程簡直噱鋃削爆了，似乎跟其左翼激進的政治立場有所悖離，但事實上 RATM 總是把收入所得按高比例捐給 F.A.I.R.(Fairness and Accuracy in Reporting)、Women Alive、National Commission for Democracy in Mexico 等組織、並聲援呼籲美國司法機關撤銷赦免對黑人記者同時也是左派運動人士、黑豹黨成員 Mumia Abu-Jamal 的死刑判決（Abu-Jamal 被控開槍射殺一名費城警員 Daniel Faulkner，但支持者相信檢方於法庭上提出的罪證都是美國政府陰謀捏造出來的。1999 年警方逮捕了 Arnold Beverly，Beverly 承認 Faulkner 的死是自己的傑作，但這項認罪聲明並沒有連帶為無辜的 Abu-Jamal 帶來自由。費城法庭拒絕重新審視相關證據，甚至不願為此展開初步的公聽會）。

回到音樂。RATM 發表同名專輯的 1991 年彼時，那是包括 KoЯn、Limp Bizkit 等 thrash-hop/rap-metal/nu-metal 鞭擊嘻哈、饒舌搖滾、新式金屬勢力都還在地下活動的年代。而嘻哈團體 Run-DMC 已經把 Aerosmith 的《Walk This Way》融入嘻哈節奏和 DJ 技巧，改編混音為 rap-rock 版，幾乎是原本壁壘分明的黑人饒舌音樂跟白人硬式搖滾的第一次大和解。RATM 同名專輯的出現，則是此類混種搖滾的一大躍進，並加入了更多龐克、金屬的元素。而神奇的是，RATM 音樂中所有聽起來像是 MIDI 或 DJ scratchin'、turntablism 的聲響，其實都是吉他手 Morello 玩弄吉他效果器搞出來的。此外，RATM 的吉他與貝斯用了稱作「drop-D」在低音的 E 弦降了一個全音的調音方式，改為使用一種不同於一般的和弦按法，便於彈出不同的味道。這種調音方式後來在 nu-metal 圈被廣為應用，並改用七弦吉他、五弦貝斯來加重低音效果。而 RATM 主唱 Zack De La Rocha 的嘶吼吶喊也是一絕。在我看來，RATM 的音樂類型應該不算 rap-punk，不如叫作 scream-metal 好了。

RATM 共發表了三張錄音室專輯【RAGE AGAINST THE MACHINE】【EVIL EMPIRE】和【THE BATTLE OF LOS ANGELES】、一張翻唱專輯【RENAGADES】與現場演唱專輯【LIVE AT THE GRAND OLYMPIC AUDITORIUM】，而她們早在 2000 年 Zack 宣布跟團員出現意見分歧決定離團單飛時就已經宣告拆夥。Zack 後來跟 DJ Shadow 合作了一首同樣充滿激進爆炸能量的《March Of Death》，但其後就幾近銷聲匿跡。反倒是仍留在 Epic 旗下的 Tom、Timmy 與 Brad 則找來前 Soundgarden 主唱 Chris Cornell，一起合組了 AUDIOSLAVE，並沿用長期合作夥伴 Rick Rubin 擔任製作人，再接再厲連出了兩張專輯【AUDIOSLAVE】和【OUT OF EXILE】，證實這個新組合不是曇花一現隨便玩玩而已。

主唱發聲的位置從 Zack De La Rocha 換成 Chris Cornell，AUDIOSLAVE 的作品聽來也就比 RATM 更多了旋律性。但平心而論，這個改變卻可能讓吉他和貝斯的發揮空間受到一些限制，至少在我聽來，AUDIOSLAVE 作品中的 guitar riffs 都不像 RATM 時代那樣簡潔有力又搶耳易記，Tom 在開發吉他效果器聲響的科學實驗好像也不再那麼勤快了。歌詞在唱什麼我也沒有特別去注意，從兩張專輯二十幾首歌名看起來，關注的焦點和社會、政治議題方面的關連性似乎不再那麼強烈了。

我還是比較喜歡 RAGE AGAINST THE MACHINE。誰知道 Zach De La Rocha 後來幹嘛去了，麻煩請告訴我。

即使像 RAGE AGAINST THE MACHINE 那樣把信念訴諸親身實踐並揭櫫公開言論呼籲認同她們的樂迷一起行動，RATM 還是無法真正阻止這個世界往她們所不願意看見的方向繼續傾頹。即使包括 RATM 在內那麼多的民主運動人士在外奔走大聲疾呼，Mumia Abu-Jamal 如今仍繼續被關在聯邦政府的鐵幕黑牢中，還是待罪受死之身。搖滾樂真的能改變世界嗎？

我不知道。但既然我們還存有「要讓世界（生活）變得更美好」的期望，我們必須如此相信。「愛與和平」並不會平白從天降臨，明天也不會直接自動變得更好。努力、努力、努力！加油、加油、加油！生命是一場無止盡的戰鬥。要想得到更好的生活，我們永遠都需要靠自己的努力和殘酷的命運搏鬥。我們永遠都需要像 RAGE AGAINST THE MACHINE 這樣的聲音提醒著這一點。或許搖滾樂還沒有真正改變世界，但她已然改變了我，這只是第一步。我願意相信，搖滾樂的能量，不會只存在音樂休閒的娛樂世界而已。這是活生生的戰鬥之聲。起來，戰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