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 that beauty kills the beast?

終於還是因為太無聊跑去看了金剛 King Kong。其實我從來沒有喜歡過魔戒 The Lord of the Rings 系列，對金獎大導演 Peter Jackson 也沒有任何特別的期待，單純就只是因為約八九個月前在娛樂＠亞洲看到金剛暴龍大對決的流出片段之後覺得太「瞎」而當場打起退堂鼓。雖說我本來就有印象恐龍是初代前作就有的元素，但還是感覺相當難以接受。（我想我應該沒有看過 1933 年的版本，連 1976 年的重拍版我都不確定有沒有真的完整看過，可能有吧但那也必定是小時候的事早就印象稀微，不過跟多數同年齡的朋友相比可能有些不同的地方是，我會對金剛的故事內容一些小細節有印象，主要來自現在完全想不起作者和書名的一套日本漫畫，畫的是 giant robot 系的金剛大戰，除了也有母機械金剛之外還有機械暴龍等等，但詳細劇情、角色關連等我一樣通通不復記憶了...）

漫長的三小時光陰裡，我還順便聯想到了由無敵甜姐兒影后 Charlize Theron 於 1998 年主演巨猩喬揚 Mighty Joe Young（要找超連結才發現原來這也是重拍，所以當然我也沒看過 1949 年的初版 Mighty Joe Young 囉；by the way，Charlize 在科幻新作 Aeon Flux 裡的造型讓我嚴重懷疑是參考本人最愛漫畫攻殼機動隊 The Ghost in the Shell 主角草薙素子而來，但平心而論，跟當年在 MTV 頻道播映的動畫版一樣除了故意讓觀眾看不懂之外其實也只有破碎片段劇情，外表酷炫滿點但內容實在貧乏空洞，拍壞了），還有寫送懂人類手語的銀背人猿被帶回故鄉神秘大陸卻遇到其他同類抓狂攻擊人類的剛果 Congo，還有同樣大鬧紐約市的酷斯拉 Godzilla (1998)、數不清的森林王子泰山卡通、電影，及可能沒那麼直接相關的外星人 E.T. the Extra-Terrestrial...等等。

總而言之，我還是去看了 King Kong。雖然說不上多喜歡，但確實還是有些小地方讓我「很有感覺」。

如果我有機會參與本片的編導工作，其實我會想建議在金剛的「內心戲」上多作琢磨。金剛 King Kong 是 The King named Kong，她生長在蠻荒之地，單論戰鬥力而言絕對勝過聯手攻擊的暴龍、莫名其妙往峽谷裡狂奔的草食性雷龍、大蝙蝠、大蜘蛛、食人花等史前巨型生物，金剛是大自然之王。但因為某些劇情沒有交代的緣故，同種的其他大金剛似乎都死光了，只剩她一隻孤獨地活著，即使能獨自晉升格鬥天王的寶座，捶胸呼嘯看來好不威風，也讓當地土著感到畏懼而定時獻祭，但終究只能自己一個人回到懸崖峭壁邊的巢穴寂寥地在徐徐微風中看著日出日落，憑弔著早自己一步而去的同伴們，可知這是何等高處不勝寒的孤絕寂寞！

也可想而知當這回土著們又擄來 Ann Darrow 這個金髮妞送上獻祭台，金剛雖然還是在「盛情難卻」之下收了禮物（ㄟ...真的有盛情難卻嗎？其實戲裡沒演到，也不知道金剛收了這她受用不到的保護費之後有沒有善盡職責保護這些土著不受其他史前怪物們的侵擾？），但帶回家之後也只能跟先前其他祭品一樣丟在那邊（在女主角 Ann Dorrow 之前應該已經有不少少女因此而犧牲了，但顯然不是被草食性的金剛吃掉的，應該是單純帶回來也無聊就擺在旁邊不管她們然後就死掉了的吧）。不過這 Ann Darrow 一開始想逃跑被金剛活逮回來之後的反應還真是超級可愛，先是裝死，然後突然爬起來跳舞，又是翻筋斗又是拿石頭玩雜耍，一下公雞舞一下踢踏舞的，金剛用手指把她弄倒她爬起來又被推倒，幾次下來還大吼「No!」夠了喔，在從暴龍口中把 Ann 救回來的喋血搏鬥後 Ann 更是努力想要討金剛歡欣，金剛本來像賭氣的小孩子自己在崖邊望著遠方發呆，卻也被 Ann 的努力耍寶搞笑弄得心花朵朵開，終於能對 Annie 推心置腹，把她捧在手上肩上一起分享夕陽、微風和這她所擁有征服的大自然。對早已失去同類的金剛來說，Annie 是她的 soul mate，而這份情感是超越性別、年齡、物種的。就算把 Annie 的角色換個糟老頭，只要這糟老頭也這樣友善地對待金剛，金剛也還會把她當成自己最好也是唯一的麻吉好朋友啊。

我想起小時候上幼稚園的第一天，在那陌生的新環境裡感到害怕，在下課時於地球形狀的五彩旋轉玩具上看到一個自己一個人玩得很開心的小朋友，我怯生生地走上前去問她：「我可以跟妳作朋友嗎？」然後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很高興地跟媽媽說「媽媽我今天在幼稚園交到一個好朋友喲她的名字叫...」在那一年的同學時光中也真的變成什麼事都要在一起的好朋友的兒時記憶。

而金剛卻沒有其他同類可以像我一樣興高采烈地找到媽媽當作心情感受的分享對象。金剛和 Annie 之間的情感聯繫，不見得是愛情，不見得是曖昧，甚至未必真能稱得上是友情，我上國小之後就再也沒跟那個原本始終膩在一起的小朋友接觸過了，但在那當下，肯定仍有 something special 在兩人心靈之間隱隱發酵著。所以當金剛在戲院裡毫無興致地看著舞台劇演員們荒謬地演出著那扭曲了事實真相的情境劇，看到被獻祭的 Ann 居然只是個金髮紅唇穿著白色連身洋裝的替身，那油然而生的暴走憤怒是可以理解的，Annnie 是金剛無可取代的 only friend 啊；所以在街上跟聞聲而來的 Annie 本尊相遇重逢，捧著她一起在中央公園結冰的湖水上滑冰轉圈圈，雖然不免有些突兀但其實也不會太牽強。金剛的心靈應該就跟幼稚園小朋友一樣單純覺得這麼作會很快樂而已吧。

如果少了在這些內心戲上的更多著墨，則無論未來可能會推出的導演加長版 DVD 再怎麼把總片長拉到四五小時之久，也都還只會是大而無當又臭又長的賣弄，難怪預告片和已經推出販售的幕後拍片花絮紀實都只能在砸下多少重金和心力在繁複炫目的視覺特效、浩大的動作場面調度上作文章。

故事尾聲由 Jack Black 飾演的製片人 Carl Denham 在金剛墜樓之後來到了現場，留下了「it's beauty killed the beast.（美麗害死了金剛。）」的蓋棺論定，為金剛的死下了註解，片尾的 credits 工作人員名單也從這句台詞之後開始跑，電影院從此開始亮燈催促著觀眾們散場。

is that beauty kills the beast? 是美女害死了野獸嗎？我想不是。還沒被人類抓住綁架到紐約之前，金剛早就因為寂寞而形同行屍走肉槁木死灰了。是 Ann 讓金剛枯竭寂寞的心重獲新生，所以金剛才會在劇作家 Jack Driscoll 趁蝙蝠群攻擊時帶走 Annie 後仍掛念著尾隨而來，才會遭受到被人類生擒的命運，也正因如此，金剛帶著 Annie 在帝國大廈上再度重演一起看日出的畫面才會在鏡頭裡那麼具有象徵意義。是寂寞，都是因為寂寞啊。好罷，除去了性愛的成分，從此不再感到寂寞的「she completes me」，也許這也算是一種心靈層次的 true love 原始狀態吧。

延伸閱讀：

金剛心理學、美女編劇學
薄荷: King Kong 金剛 (2005)
金剛：彼得的愛情極限
小山櫻的音樂紅茶館:金剛（King Kong）IS BACK！　圖多
三隻金剛排排站──淺談 1933、1976 及 2005 年版《King Kong》　狂推！

題外話：

• 照製片人 Carl Denham 在船上及島上那種拍法，就算膠捲沒有在逃生過程中曝光毀掉（即使我們也明白這是在為一行人之所以後來想到要把金剛帶回來以免徒勞無功的正當合理化所設計的劇情安排），安然帶回來的那些片段又哪裡能拍成怎樣完整的電影作品咧？即使 Carl 施展緩兵之計把劇作家 Jack 留在船上是為了多寫幾頁劇本好讓她能在船上一邊進行拍攝，但在沒有事先對 Jack 透露將要進行荒島歷險計畫之前所完成的劇本，又哪裡能獲得 Carl 理想中的故事架構？畢竟 Carl 最初的計畫中顯然並非要從神秘荒島上帶回多少珍禽異獸回來開馬戲團的呀。
• Ann 對 Jack 的作品如數家珍並早已傾心是一回事，讓 Jack 在發現 Ann 被土著擄走、被金剛帶走之後又無懼蠻荒野獸的生命威脅也要誓死相救，則似乎是另一回事。在船上航行搭出不少分支劇情顯然是為了深化各角色的性格，但也不是多拍了 Jack 和 Ann 船艙中狹路相逢的對話跟在甲板上拍戲時 Jack 的出現害鏡頭前的 Ann 分心兩幕戲就已經刻劃出其迅速發展中的情愫基礎的。也才會讓那麼多觀眾覺得海上航行的戲份太冗長卻多半可直接剪掉也無足輕重。
• 根據考古生物學家研究，暴龍好像其實只吃死掉動物的腐肉而不太主動掠食不是嗎？
• Ann 從被抓去獻祭以來一直被金剛抓在手上狂奔甚至還能一邊跟暴龍幹架，這種大動作就算不被捏死也早就腦震盪了吧...
• 金剛被抓走後在船上航行那麼多個月才能回到紐約，都乖乖地沒有造成損傷（像 The Lost World: Jurassic Park 那樣）喔？拿什麼餵她？
• 即使 Ann 和 Jack 回到紐約後因為各種理由跟 Carl 各自分飛，應該也不至於從此直接不相往來連首演都不邀請人家來關心一下吧...如果她們真的彼此關心（或如果 Ann 的確關心金剛），中間這段時間完全不聯絡沒交集的劇情安排合理嗎？被省略的這一段「遺失的時光」其實很重要，是可以發生很多事情而導致故事不會往我們看到的這個方向走的。這是一種為了忠於原著而偷懶跳關的便宜行事，但是我還是要為此扣分。
• 飾演製片助理 Preston 的 Colin Hanks 是影帝 Tom Hanks 的寶貝兒子，但似乎沒遺傳到老爸多少戲劇細胞，向來只適合演個呆頭呆腦的 nerd，在金剛劇末對 Denham 回到紐約把金剛當作私人財產行徑的不認同演起來非常生硬。轉折也因而顯得異常牽強。
• 最後 Ann 在下雪的紐約市戶外跟金剛夜遊只穿無袖白洋裝還爬那麼高都不會冷嗎？
• 即使金剛不諳人語，既然 Ann 都已經費勁跟著爬上帝國大廈甚至願意「擋在金剛前面」呼籲那戰鬥機小隊停火了，那其實可以安排 Ann 多跟金剛說說話吧，人類平常跟貓狗魚鳥等寵物都會覺得她們聽得懂而對動物說話了，對有特殊情感和救命恩情的金剛難道會沒有話想講嗎？這不是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問題，而是真的有必要多設計些真情對白讓兩者之間的情感更深刻地呈現在觀眾面前吧...
• 沒說我還真沒注意過，飾演女主角 Ann 的澳洲女演員 Naomi Watts 已經 37 歲了，只比片中造型愈看愈神似的同鄉前輩 Nicole Kidman 年輕一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