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中國光復台灣男兒當自強

今天是 10/25 (Sat.)，台灣光復節。今天台北市的街頭會有一場計畫中應該很盛大的抗議遊行活動，即使萬一我提前睡醒了可能也不會參加，因為相較之下有個誠品武昌２次起義的活動更吸引我多些。



前幾天才發表文章暴力的詮釋全是權勢的暴力聊到跟這場遊行沾得上點邊的話題，雖然不像網路上談到相近話題的其他 blogs 同樣都有引起相同廣泛激烈的迴響，但當我閱讀到這篇 [ METAMUSE ]: 關於張銘清是被絆倒還是被推倒 - 羊男實驗の咖啡館底下的回應，引用好萊塢電影《300（三百壯士：斯巴達的逆襲）》本已饒富趣味，但當我試著也加入討論時，突然又聯想到另一部好久沒再重溫的電影《黃飛鴻之男兒當自強》。

昨夜裡讀著 muser 的文章，想到《黃飛鴻之男兒當自強》，正覺得對劇情有些印象模糊時，打開龍祥電影台還正好看到正在重播一樣是由李連杰主演、又有袁和平、袁祥仁兄弟擔綱武術指導動作導演的狗尾續貂搞笑作品《黃飛鴻之鐵雞鬥蜈蚣》。既然這麼有緣，加上覺得還是有些想法可以在前一篇【暴力的詮釋全是權勢的暴力】之外再繼續補充，那就把文章寫出來再去睡吧。

本以為談到心理學古典制約理論著名的「Pavlov's Dog（巴布洛夫的狗）」、司馬遷【史記】《伯夷叔齊列傳》，再加上周星馳電影《大話西遊》的囉唆唐僧『Only You~~』搞笑橋段等幾個例子，就該夠旁徵博引也算夠令人熟悉，應多少足以提醒簡化制約式思考的危險性。但最近幾天同樣談「什麼是暴力？」「民進黨是不是暴力黨？」的文章那麼多，既然早有現成的藍綠政治分邊例子更容易理解選邊站，既然有重複播放的新聞畫面擷圖可以參考摔倒的地面到底距離樹根多遠、周遭除了比較有名氣的事件主角之外又有多少人偷出拳腳卻被忽略，顯然我高估了自己 blog 的影響力，根本就沒有多少人有興趣看我用這麼密密麻麻的長篇大論想要傳達什麼也許在其他文章裡未必有被包含進來的訊息和思考方向呀。

沒多少人看出弦外之音或根本不在乎主題不盡相同的議論，那就算了。這篇是為了補充前篇文章而寫，主要想要引用來自電影《男兒當自強》的台詞。

男兒當自強劇情濃縮版	黃飛鴻對決納蘭元述

其實應該只需要複習男兒當自強片段這個鏈結提供的濃縮劇情影片就夠了，有沒有再看一回李連杰和甄子丹兩大功夫明星的竹棒對布棍的精彩對決倒是其次。八九零年代創作力正值旺盛顛峰的徐克導演把好幾個系列的全新武俠電影文本當作論說文體在拍，既開創了新的體裁風格也引領設定了當時的港片創作潮流，隔幾年還繼續影響著台灣八點檔連續劇跟拍也照樣叫座的風向。徐克習慣藉由片中角色說出很多評論時事的台詞，放在今日台灣的時空背景來作聯想說來也頗有意思。讓我節錄幾段影片中的台詞於下：

納蘭元述：『我們衙門裡的人，全都派了出去保護洋人。我看這裡也不安全。
　　　　　　如果我收留那批學生們，白蓮教徒就一定會乘機來搗亂。』
　黃飛鴻：『大人... 』
納蘭元述：『不錯，百姓是當官的衣食父母，但是在這個時候，本官空有一身武藝，也獨力難支。
　　　　　　唉，真是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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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廷官兵：『白蓮教徒，全部散開！這裡是洋人租界，不許聚眾鬧事！』
白蓮教徒：『大人，我們只是想趕豬殺羊！再說，白蓮教徒是不會自相殘殺的。』
納蘭元述：『你們會這麼說就好了。和洋人交涉的事，是我們官府負責的。』
白蓮教徒：『如果官府這麼有本事，就不用割那麼多地給洋人了！』

*** *** *** *** *** ***
黃飛鴻：『皓東兄，我不明白，為什麼洋人信的神，樣子這麼痛苦？』
陸皓東：『每個人心目中都有個神話。小的時候相信一個，長大後又相信另外一個。
　　　　　直到有一天，發現所有神話都是謊話。』

*** *** *** *** *** ***
黃飛鴻：『白蓮教鬧事已經夠亂了，為什麼這個時候還要跟官府作對呀？』
陸皓東：『滿清就是個治不好的病，這麼亂就是病情發作。要治好它就要立刻把惡瘤割掉。』
黃飛鴻：『什麼？這不是等於造反嘛？現在內憂外患，你們這些讀書的還在搞這些？』
陸皓東：『我們上書李鴻章，他連看都不看。慈禧為了頤和園要削減經費。現在連台灣都送給日本了！』
黃飛鴻：『我不管誰對誰不對，總之現在就是不能亂！』
陸皓東：『黃兄，你... 』
黃飛鴻：『不要再多說了，免得大家翻臉！』

*** *** *** *** *** ***
陸皓東：『你看這群人，為了尊泥菩薩，連命都可以不要！』
黃飛鴻：『皓東兄，快走！』
陸皓東：『往哪兒走？如果每個中國人都好像他們一樣，就沒得救了！
　　　　　中國沒得救了！走不了的啦。走到哪兒去？走不了了... 』

*** *** *** *** *** ***
　陸皓東：『你這妖人，說什麼信神拜佛就天下太平，結果害死這麼多人！我看你神什麼功，護什麼體？！』（開槍）
九宫真人：『沒人擋得住我！』（中彈但安然無恙。追擊陸皓東）
　黃飛鴻：『有！』（橫身擋拳）
九宫真人：『擒拿手？』
　黃飛鴻：『說得對！』（飛踢）
九宫真人：『 ... 』（被神像手指戳死，胸前防彈鐵板掉落）
　黃飛鴻：『鐵板？原來神功不過是一塊鐵板！』
白蓮教徒：『大師父！！！！！！』（哭）
　黃飛鴻：『現在什麼神功都沒有用，以後看他們自己了。』
白蓮教徒：『神功護體呀... 不會的...不會的...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大哭）

思考著「什麼是暴力？」問題的時候，我聯想到的是中間畫底線的那一段。聽到黃飛鴻『我不管誰對誰不對，總之現在就是不能亂！』的論調，跟『使用暴力就是不對！』的思維，我覺得是很接近的。

徐克電影中的白蓮神教的作為及規模，似乎與史實中的白蓮教（參考維基百科白蓮教條目）並不盡相符，看來其實也許更接近太平天國與義和團。當年的局勢因為清朝不敵各國船堅砲利，國土已經因為對英法美日俄各國割地賠款而切割出許多租界，租界內的酒池肉林歌舞昇平和租界外飽受窮苦奴役的中國平民生活相比，簡直是天堂地獄兩個世界，甄子丹飾演的清朝武官納蘭元述功夫高強也握有調度清兵大權，乃至於諸如黃飛鴻所指導的類似民間守望相助治安小組的「民團」也都受到朝廷監管指揮。但納蘭卻為了能夠名正言順徹底消滅革命黨叛軍，刻意放任白蓮教徒衝進英國領事館殘殺洋人，再嫁禍給革命黨，然後準備一舉出兵殲滅之，身懷革命黨員名冊的陸皓東更是納蘭元述的頭號追殺目標。

電影裡黃飛鴻自始至終仍然堅持『總之現在就是不能亂』的原則，但終究看清納蘭的叵測居心，左踢白蓮神壇、右打清廷命官，雖然陸皓東最後仍然傷重不治賠上了性命，但黃師傅至少還是幫從灰燼裡救回了陸所設計的青天白日旗，將車輪旗交給了孫文。被火燒得坑坑洞洞的車輪旗，在片尾的蒸氣輪船上被孫文攤開來迎風飄揚，隨著鏡頭那面車輪旗透著黎明日出的陽光乍現，觀眾眼中看到的不是亂臣賊子苟延殘喘的垂死掙扎，相隔快一整個世紀，我們知道在電影落幕之後還沒演到的劇情將會是，改朝換代的日子快到了。原本只有忠於國家「一個滿清」思想的黃飛鴻，在這場與納蘭元述的打鬥之後，受到孫文、陸皓東的影響，漸漸跳出了別於過往的思考架構，懷疑著也許積弊難振的滿清帝國真的不再能夠帶給人民安居樂業的生活，也許旅居國外喝過洋墨水的十三姨沾染到的洋玩意兒「賽先生（science，科學）」「德先生（democracy，民主）」真的也能帶給中國人更進步的社會變遷。被朝廷通緝追殺的革命黨，也許並不是為了造反而造反的亂臣賊子，而燃燒熱血忙於趕豬殺羊（洋）的愛國同胞白蓮教徒們，反而可能是愚昧無知的一群。於是黃師傅對於『總之現在就是不能亂』的原則，漸漸也就沒有那麼堅持了。

事情真的不會總是只有一個黑白分明的單純面向，不要總是認定任何事情的是非對錯都可以用『總之現在就是不能亂』『使用暴力就是不對』如此簡化而不容動搖的唯一標準答案來下判斷。套句【鐵獅玉玲瓏】裡的台詞：『代誌嘸係憨人所想那麼簡單。』



在 muser 文章底下有這麼一段回應：

藍斯洛 said...

　照你這樣說，黑道開槍尋仇，無罪，因為他是我敵人，我仇人。
　再衍伸出來，詐騙集團騙錢，無罪，誰叫那個被騙的那麼笨。

　請告訴我，法律到哪裡去了?
10/24/2008 2:42 AM

這種回應是很典型的對立面思考，「文明」「法治」真的都是很重要的價值啊。如果『我叫你不叫，我不叫你叫，總之我大人叫賤人就可以，你賤人叫我大人就不行。』成立，對看不順眼的敵人使用暴力是合理的，但敵人對我們使用暴力則當然更罪該萬死，那就又淪落到用立場決定是非的雙重標準、若有所謂一以貫之根本也只是「以我為準」的強詞奪理了。強詞奪理就少在那邊冠冕堂皇假正義啊。這種層次的批判檢討並不是只有少數不夠客觀的偏頗立場人士才這麼想，我在前一篇文章最後的推薦閱讀 遊走…觀察…紀錄…: 被污辱的暴力 作者 torrent 和 龜趣來嘻：張銘清是我打的 作者 portnoy 基本上也都抱持類似的論調。

我大致同意並且也已經推薦過 torrent 的這篇文章作為我自己前一篇文章的延伸閱讀參考，但我會用另一個角度來回應藍斯洛的反詰：黑道開槍尋仇和詐騙集團騙錢，我們的社會理應有一個被社會成員所普遍承認的公正仲裁單位為相關兩造主持正義公道，而例如中國與台灣之間的敵對關係，無論是國與國兩個對等政權之間或「非國與國的對立關係」之間，就是缺乏一個被雙方承認的中立仲裁機關。在民國三十八年（西元 1949 年）之後，中華民國主權不包含「大陸地區」，而中國政權不及於台澎金馬，這是全世界各國都普遍認知的最低限度歷史，也是目前台灣海峽兩岸的確實現狀。兩岸若有紛爭歧異，直接由中國政府或台灣政府一方說了算拍板定案，這種決議應是任另一方都難以接受的吧？兩岸都用「2.5ppm」作為檢測食品中「三聚氰胺」含量的標準，光就這一點來說，兩邊政府並沒有紛爭歧異。但如果中國政府決定劉院長兆玄應該立刻下台，如果馬統總英九宣稱願意同意讓外蒙西藏自治，雙方政府可能就都會不爽嗆聲『干妳屁事？！』了啊。

所以台灣是不是應該加入聯合國，而非由中國以中央對地方的關係代表台灣在各類國際組織發言、決定台灣的內部事務？這樣才有最低限度的公正仲裁機關讓台灣與中國可以維持和平良好的友善交流對等關係，當我們遇到什麼狀況要像藍斯洛問『法律到哪裡去了？』的時候，才會真的有法律可以保障到彼此都受到公平正義的對待呀。只單方面堅持『使用暴力就是不對』『總之現在就是不能亂』，根本無從解決暴力已然存在的先決事實呢。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遊行也不是散步郊遊。不是只有無影腳四郎棍才叫暴力，不是只要曾經得到七百六十五萬八千七百二十四票的支持就可以為所欲為不受監督管轄。『代誌嘸係憨人所想那麼簡單。』其實我打從心裡難以認同每次都靠舉辦政治遊行強力推銷販售周邊商品的操作宣傳，這幾乎已經要變成是專靠置入性行銷拚經濟的市儈生意而已啊，這樣搞下去理念再講得動聽也都不那麼單純而且鏗鏘有力了。但說到監督權力，說到謙卑自省，說到公民參與，既然是這麼顯而易見需要鞭策的公民議題，既然納蘭元述也說百姓才是當官的衣食父母，既然人民才是這個國家的主人，眼看台灣愈來愈走向一個貧窮破敗又不尊重人權法治正義民主的方向去，真的需要站出來呼籲政府也提醒自己勿通再匪類擺爛下去了啊...

那面青天白日車輪旗曾經代表的是什麼精神，真的忘記了嗎？台灣光復節原本要慶賀迎接的，是什麼樣的大有為政府三民主義模範省願景，真的不再想追求落實了嗎？暴力的詮釋全是權勢的暴力，對於那些關於民主、自由、人權、正義... 的進步價值，誰擋在我們邁向更幸福美好生活的道路面前，我們都有權把牠們一腳踹開。這不是暴力，這是民權。『如果敢動她，我絕對跟妳拚命！』

男兒當自強，比太陽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