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t the road

兩週前我也有看《Cars 2（世界大賽）》。

【夏日 BLOG 傳說】挑戰進入尾聲，我的【極限前夕的搖滾單車日記】也缺梗缺得有點嚴重，跟昨天發表的 fight fight fight 以電影《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為引，今天這篇仍然不打算寫觀影心得，但還是得先扯到最近看到的電影借題發揮，作個話題的引言。

上圖是來自《Cars》第一集的擷圖。即使在看過預告就一直擔心皮克斯這年度新作在主題設定上就偏離了我會喜歡的方向，但有道是『i don't care!』，基於我對皮克斯的盲目支持，我還是在一有空檔便衝去戲院看了這部高度期待的動畫電影。看完果然證實我的憂慮，我還是愛第一集比這續集太多太多（前情提要：車車總動員）。

我也不知道這個場景實際在美國本土是否存在還是完全出自動畫人員的神來一筆創意，是否就是知名的「公路之母 - Route 66（66 號公路）」亦或是取而代之的洲際公路沿途所能見到的風景？

參考閱讀：
你被「一條」安全的路綁架了嗎？（上）
你被「一條」安全的路綁架了嗎？（下）
殺人兇手

今天我想借題發揮稍微扯到的就是跟這個「公路」有關的公眾議題。但我大概也沒有夠充分的時間大發議論，所以也不必擔心我偏離「搖滾單車日記」這挑戰主題太遠。

我真的很喜歡《Cars》第一集這部電影。作為一部連四五歲小朋友都能從中找到快樂的商業娛樂片，皮克斯把關於「城市開發」與「歷史傳承」的人文省思都放進這作品內，而有了等小朋友再長大重看時會更有收穫的深遠意涵。一條公路有一條公路的使命，而在被其他更新、更快、更安全的公路或其他交通工具運輸系統取代之後，舊的公路是否便失去了生命、失去了價值？

而如果新的公路其實還未必安全呢？如果其實蓋一條新的公路只是某些少數人用以搬運動輒上百億資金的藉口呢？卻還是在花費上百億之餘卻還是缺乏能夠保證安全穩固的專業能力、甚至根本本來就不該自以為人定勝天把道路蓋在原本就不穩定的地質地貌之上呢？

為什麼就非得把山脈切開？兩年半前北二高的走山災變，事後分析原來恐怕跟道路蓋在順向坡的地質、擋土牆灌漿不實、無法正確掌握地下水滲透狀況而造成地錨提前鏽蝕等人謀不臧有關。如果其實本身的專業能力還是不足以與大自然的力量抗衡，稍微繞點遠路豈不才是更保險的安全之道嗎？既然未必真的安全，又怎能付出更多的成本與代價，去搞數百億的新公路建設，不知中飽了誰的私囊，而卻還是把別人的性命安全當作不知哪天會發生悲劇的賭注？又譬如貓空纜車作為當政者一個實則失敗的政績，規避了應有的完整嚴謹環境評估程序，既沒有提高在地的觀光價值，更造成水土流失、原本地貌的改變，尤有甚者更帶來山下住戶的安全隱憂。凡此種種，豈不再三證明，執政當局只以城市開發利益為幌子或以安全回家的路為要脅，實際上作的卻不是真正能達成口中揚言追求的目標，這樣的言論實在非常不值得人民信任，而不足以將身家財產性命安全都託付給這種不負責任的政客呢？



前天晚上，我除了去參加安心亞專輯首賣會之外，還到公館河岸留言看了好友林依霖的演出，再趕到公館 The Wall Livehouse，去聽聽歌手張懸關於各音樂藝文展演空間相關議題的座談會，之後才再騎著單車跑去看子夜場電影。我在找梗嘛，而且這本來就是我平常的生活型態。這些都是我的日常生活中所關心的事。

當張懸談到關於「公民意識」的建立，談到她前幾天去台東找好友原住民歌手巴奈聊天，談到「原住民基本法」一直未能被修訂通過，原民自治一直淪為空談，而原住民的土地卻一再被國家強制徵收移作他用，執政者『把原住民當人看』的發言既缺乏尊重，實際上原住民也沒有真的被當作人看。巴奈最近最關注的公眾議題，先前我也在這挑戰系列文章中偷偷挾帶過，主要是關於台東杉原海岸美麗灣渡假村開發案，對於台灣東海岸的美麗自然產生相當不自然的人造美破壞，原住民並不要這樣的改變，但政府仍像發生在苗栗大埔以開發工業區為名事件向農民強行徵地的「沉默的魄力」，貿然規避嚴謹環境評估而發包給特定財團，「山也 BOT、海也 BOT」（前情提要：trees down）。

張懸本身出生於國民黨高官世家，其父親焦仁和曾經出任海基會副董事長兼秘書長、僑委員會委員長等要職，自有相當深厚的政商關係。但無論張懸在青少年成長期間是否叛逆到令父母可能有些頭痛，當她終於抱著一把吉他在藝文圈走出一條自己的路，遇到需要向政府有關當局有力人士「上達天聽」的時候，例如前一陣子台中 ALA 夜店大火引發全台各縣市 livehouse 等音樂展演空間都遭到更嚴格的稽查，無論如何配合都因為這個國家始終沒有訂定出符合適用這個產業的法令，而甚至連想在夾縫中苟且偷生都無法如願（台中魚骨、迴響、浮現音樂展演空間於日前相繼遭到勒令歇業的強制處分，如今已經沒有獨立樂團可以固定發聲的空間，於此同時那些跟黑道勢力脫不了關係、恐怕更是市民潛在維安威脅的酒店業，卻反倒還能安然在市府警力眼皮下夜夜笙歌）。

即使有比一般人更接近權力核心的家世背景，張懸在座談會上還是感嘆著人微言輕。當然，這議題該如何朝理想中的方向發展並不該是張懸個人該承擔的責任，我們也不該對該由她利用自己父親的任何人脈去跳過哪些程序說服到誰進而達到哪個新階段有過高的期待。只不過當張懸談到她對某東海岸音樂祭負責人在活動會場上，面對前來關注的警力與因為包括美麗灣開發案議題群情激憤的原住民同胞，算是夾在中間的負責人沈光遠於現場『讓音樂歸音樂、政治歸政治』之類的發言感到相當不滿以及難以理解。沈先生原本也是音樂人出身，經營的「友善的狗」曾是台灣流行音樂史上相當重要的一個唱片廠牌之一。張懸說她和巴奈等友人都無法接受沈先生為了緩和現場衝突氣氛所說『music is not everything』之類的發言。

身為一個音樂創作者，張懸的每一首歌詞旋律全都來自生活中所有點點滴滴的真實感受。『music is about everything』。對張懸與巴奈還有更多創作者而言，音樂不可能只純粹是音樂，而跟生活或政治或社會或其他任何東西無關。我在座談會上為張懸這些論點所感動，這些話語事實上大多也都是我自己和其他許多音樂圈的朋友一直都有的感慨與期盼。而我沒有在這場座談會上出言提問挑戰的一個問題是，如果重新給妳一次機會，妳會否還是支持現在的這個提供哺育妳成長奶水政黨集團，成為台灣的政治領導人，把台灣帶往現在這個令妳感到無力無奈的方向去？

人的政黨傾向與政治意識型態的形塑過程受到太多因素影響，而即使同樣自認具備所謂「公民意識」，也還是可能在非藍即綠二者擇一的投票行為中作出迥異的抉擇。而我自己當然也沒把握如果當初是謝長廷和她的團隊獲得執政權，如果未來換上蔡英文的新團隊，是否台中市就不會發生 ALA 大火意外奪命的悲劇，是否台東縣政府就不會出賣海灘給財團經營觀光度假村，是否苗栗農民的稻榖就能賣得好價錢免受推土機提前夷平之苦，是否各地獨立音樂創作者就都能有更好的管道被聽見自己的聲音。

『no one is silent though many are not heard.』張懸在座談簡報最後一頁這麼寫著。而我在想，如果當初不是我們自己把一頭不受拘束的巨獸送進了那高台而恣意妄為（「我們自己」是一個概括承受的用詞，我才沒有把票投給苦民黨這種愛賴皮的黑金政商詐騙集團），我們其實是不是根本可能可以免於受到這些傷害？



戰鬥戰鬥戰鬥，fight fight fight。關於張懸這場座談會，本來我也想要寫在昨天找梗流水帳的文章裡，但妳瞧即使拿到今天來獨立寫成一篇，其實都還沒扯得盡興，都還沒把想要表達的想法說得更清楚明白。

關於「公路」，關於「海岸」，關於「音樂藝文展演空間」，關於我們究竟想要什麼樣的生活、未來的路到底該怎麼走，每個議題都大到各用三十篇千字文連發一整個月，恐怕都還未必能夠一吐為快講到盡善盡美沒有遺漏。畢竟『人生就是不停的戰鬥』。

看完電影踩著腳踏車回到的敦化南路和平東路交叉十字路口，時間是半夜四點半，再往前過兩個紅綠燈差不多就是我的家了，但我在紅燈前停了下來，拿出相機拍了路上的交通標示，一個轉身又往反方向騎走。因為我還沒有確定自己想在這天的 blog 上寫些什麼，我還需要更多時間跟自己獨處，把千頭萬緒想得更明白透徹些再說。

站在這十字路口，如果還沒打算回家睡覺，我該往哪裡去？我想起了電影《Cars》裡那條切開山脈的快速公路。我也曾經以為我需要在兩個地點之間畫一條直線，管她眼前擋著的是高山峻嶺還是河川幽谷，因為時間就是金錢，一概打通貫穿不作停留不瞧一眼地趕快到達目的地才是最重要的事。但最近頻繁騎著單車在這個不算可愛的城市裡漫遊著，卻又帶給我不同的生活體會。

或許，其實人生在世還是有比不浪費任何時間趕快一路衝向那些被視為理所當然的種種目標更值得停留下腳步細細品味的東西。一線天的自然景觀是美麗的，我們會在從縫隙中透下的陽光底下或是抬頭仰望著比井口也寬不了多少的夜空數著這狹隘的範圍裡能看見幾顆星光而讚嘆著造物主的鬼斧神工，但如果是人工挖掘開拓出來的呢？當然也是難度極高的戰鬥，然而這樣的戰鬥是值得的嗎？如果對未來環境生態與聚落生活造成難以彌補的傷害，代價又該如何衡量？



我又花了一個多小時在台北市區內繞了一大圈。不走直線、在各種交通工具中是速度最慢最花費時間的，加上總是在夜闌人靜的冷門時段晃出門，卻有機會看到平常車水馬龍雜沓作息搭乘公車捷運、開汽車招小黃、騎機車都不曾見過的風景。這話我好像也在 roundabout 迂迴漫遊寫過類似的心情了。

該往哪裡去？想好該寫什麼了嗎？還是先回家休息一下吧。

五點零四分，細細的下弦月還掛在空中沒下班，東方地平線的顏色卻已經漸漸亮起。



五點二十六分，我沒有看到太陽的形狀，但天幾乎已經全亮了。有些路燈已經熄滅，有些路燈卻還沒察覺世界的轉變而持續發亮。從這個角度看到的台北一零一，跟從我家看過來好像也沒啥不一樣。松山菸廠的大巨蛋預定地拆了一部分的鐵皮圍牆，裡頭原來已經有這麼些怪手這麼大清早便開始轟隆隆地作業著。再往裡頭望去還有一些長得十幾公尺高的茂密綠樹，再過一陣子也都會被砍掉嗎？然後這裡就會蓋起有著百貨商場的大巨蛋了嗎？

fight fight fight，戰鬥戰鬥戰鬥。那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未來都市面貌。我還要繼續戰鬥。

U2 - 《Where The Streets Have No Name》

總有一天，我會踩著我的破腳踏車，騎到一個每條街巷都叫不出名字的陌生地方。
但我希望屆時的我已經有充分的勇氣與智慧，將不再為此感到迷惘、害怕與徬徨。

那可能是一條無名的大街，有友善的住民安居樂業，過著我從沒想過的生活，以我沒吃過的食材果腹充飢補充能量，而我不必急著離開、只為了回到手機終於又有了訊號可以 3G 上網、GPS 可以定位指出我究竟處於地圖上哪個位置的熟悉的道路上。

（主題不夠明確沒有梗的流水帳文章反而總是寫得比較長呀...?! 還剩兩天就完成這次挑戰了，我要堅持下去。）

fight fight fight，戰鬥戰鬥戰鬥，加油加油加油。腳踏車不必加油，我給自己打氣就夠。
fight fight fight，戰鬥戰鬥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