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沢直樹】shame, moral, reason & justice

我也有看當紅熱門日劇【半沢直樹】。但是從作品廣度深度和閱讀觀賞懸疑趣味的角度來說，相較之下我想我可能是比較喜歡「浦沢直樹」的...

要說【半沢直樹】難看就言重了，畢竟這劇本還是有相當扣人心弦的戲劇張力，對於每天上班可能受上司刁難欺壓但即使辛苦工作在薪資酬勞卻未必得道相對回報還可能因整個國家都面臨經濟不景氣導致資產縮水的「窮忙族」來說，期盼主角半澤直樹能夠『對「掏空公司資產的惡德富商」及「侵吞公款又嫁禍給屬下的壞長官」討回公道』這主軸，放在走過廿世紀石油危機泡沫經濟後及廿一世紀二次房貸金融風暴的當今資本主義社會，當然更容易引起一般觀眾們的廣大共鳴。當半澤讓每個「惡役」角色土下座道歉跪地求饒（「加倍奉還」），每個在資本主義社會位於不上不下中間地位的普羅觀眾多少都能在這戲中跟著一吐怨氣得到抒洩，於是每集屢創收視率佳績幾乎也就有其時空必然性。但不得不說，這部戲在許多細節上的不講究或便宜行事，距離我心目中的好戲卻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一如大部分的日劇、日本動漫畫、日本電影等創作，【半沢直樹】也充滿安排讓某些主要角色呲牙咧嘴擠眉弄眼娓娓道出一長串道貌岸然義正辭嚴台詞的說教場面。固然多半可能是為了追求公平正義，但光靠出一張嘴老生常談陳腔濫調，說著說著就讓犯罪的壞蛋心生羞愧認錯自白，這種戲碼不僅常出現在偵探推理劇揪出兇手的真相大白橋段，連【庶務二課】【半沢直樹】這類把主軸放在勾心鬥角的辦公室政治也成為每次新爭端風波尾聲落幕之前幾乎不可免的重要高潮。

（spoiler alert: 以下有關於劇情內容的劇透地雷，尚未看完本劇十集的朋友請慎入：）

如果看戲不單純為了消遣娛樂，而從某種「文化研究」的角度出發，我想在日本這麼多各種類型的戲劇創作中都存在著用說教老梗收尾的設計，跟日本社會的「恥文化」歷史傳統底蘊，大概也脫不了干係。相對於西方文明基督教世界從「原罪」意識出發的罪感文化，在日本以「菊花與劍」為雙重表徵的恥感文明中，即使明知是錯的是壞的，還是會有些人把持不住魔鬼的耳邊絮語而跨越了那道紅線，直到被發現線索指出道德上律法上的錯誤，才噗通一聲馬上跪地認錯。古代激烈一點的用切腹謝罪來表現，進入到了現代，淚流滿面地崩潰大哭乃至剃光頭代表檢討反省也算所在多有。然後我們看到【半沢直樹】《大阪篇》掏空公司資產惡性倒閉後躲起來逍遙自在的「西大阪鋼鐵」東田社長、把自己力主通過對西大阪鋼鐵融資貸款申請造成銀行五億呆帳收不回來卻推諉卸責在社內到處說項運作成都是部屬半澤的錯的淺野支店長（自己還趁職務之便收受賄賂中飽私囊）等「惡役」反派角色們，乃至於在《東京篇》又冒出個靠迂迴轉貸解救家人私有企業經營危機的常務董事大和田，這些踩過紅線還意圖隱瞞嫁禍的行為明明都顯然是違法犯罪，然而在劇情裡，這些壞人所犯下的惡行，除了東田社長被國稅局查封凍結財產還發現原來被枕邊人出賣終於一無所有、在聲色場所的公開場所被半澤用劍道打倒被許多歡場女子及客人看到而感到非常丟臉之外，最後卻幾乎都沒有受到法律的審判，大不了就是受到銀行內部的調職降職處分罷了。

於是乎在法律規範之前黑白分明不容逾越的「大是大非」結果恐怕也並不那麼重要了。滔滔不絕的說教之後指出犯錯犯罪的人，讓其知恥知錯而下跪求饒，就當作是「善惡有報」了。對於「東京第一銀行」來說，行裡出漏子被債務人賴帳虧空五億、兩百億，行裡分店長、總店常務董事假借職務之便收受侵吞回扣賄款中飽私囊等「醜聞」，與其讓它們被外界知道（例如媒體報導或公部門司法介入調查制裁然後媒體當然也還是會報導）成為舉世皆知的奇恥大辱，還不如在自己公司會議密室裡壓下來幾個頭人知道就好，犯錯犯罪者有土下座道歉認錯就靠人事命令調職降級處分過就算意思到了；日本之所以有「電車癡漢」這種低等生物猖獗，有一半固然可能只是被 AV 成人性愛影像作品放大誤導的成份，另一方面卻也是因為許多受到性騷擾的日本女性多半以遭受騷擾為恥，因而選擇保持沉默（參考女性「恥文化」作祟　日本成「癡漢樂園」）；違反經紀公司合約「戀愛禁止條例」的少女偶像「峯岸みなみ」，在直播中以剃成光頭的震撼畫面淚訴悔恨，就獲得特赦得以以降級成「研究生」的身分繼續留存在團體中而非直接開除畢業，約莫之後七個月的時光就差不多算是事過境遷狀況解除了，半年多來「咪醬」的頭髮都還沒長回被週刊偷拍爆料前的原來長度呢，就已經又被指派擔任重新成立的「TEAM 4」隊長了...

各種各樣的相近實例可謂族繁不及備載，少數不肖份子犯的錯誤也交由團體共同承擔，用「掩蓋隱藏個別份子的犯錯」維護了團體的名譽尊嚴，甚至可能比讓這些違法犯紀的少數不肖份子受到法律制裁還要重要。「東京電力公司」在福島發生核災後一再說謊欺瞞社會民眾與日本政府，不惜放任造成全球性千年災難也寧可拖延處置時間、阻擋外力介入協助，大概也是深受這種「恥文化」價值觀影像之下的反應。事關企業團體榮譽名節，縱使犯下隱瞞核災實情的滔天大錯在先，就用「福島勇士」危及個人性命健康的代價作一種自我犧牲「武士道精神」的對比性彌補。

這種受傳統歷史文化底蘊影響所產生出的反應，表現在整個國家每年生產出的那麼多藝文創作文本中的細節，在我們這種「非日本人」的外國文明看來，即使台灣可能因為曾受日本殖民、地理距離日本又近經濟活動交流頻繁又同屬島國文明、已經是深受日本影響也最哈日的國家，卻可能還是因為仍然存在文化差異而難以體會、認同乃至全盤共享完全相同一致的價值觀。所以我猜當台灣觀眾看完【半沢直樹】，大概多半都會對半澤與每關魔王的決鬥結果感到詫異，甚至可能會想要「冰的」翻桌：『瞎密？安捏著號作就叫「加倍奉還」「十倍奉還」「百倍奉還」喔？哪有這樣的啦？！』



我其實並不喜歡東田社長、淺野支店長、江島副支店長、黑崎檢察官、小木曾次長、古里擔當、大和田常務、岸川部長、羽根專務... 幾個作為半澤敵人對手的「反派角色」，每個角色都像是被原作作者或編劇存心寫出來要負責被觀眾討厭的角色任務都太刻板而又過於鮮明了，清一色全部都是一種非常膚淺表面的惹人嫌甚至壞心眼，即使或許有觀眾們想要設身處地為這些反派角色多包容一點，故事劇本的寫法卻幾乎一點認同感或同情心都無法建立，如果說可能還是有什麼好感，卻多半應該是建立在當中有些實力派硬底子演員們在鏡頭前總是用盡全力擠眉弄眼歪頭斜視加上大小聲語氣轉換所展現「顏藝」「聲音表情」的誇張演技細節上。

這些演員有些原來是從舞台劇、歌舞伎役者的訓練出身，然後才被找來演出大河劇或其他時裝電視劇。包括主角堺雅人也是如此。對於看慣歐美影集的我來說，我既常常不太能接受日劇漫畫式的簡化誇張弱智劇情設定，也對某些演員偶爾使用漫畫式的演繹方式感到不耐。當我們覺得咱台灣【全民最大黨】裡多數演員歷經【連環泡】加上可能參與屏風表演班等舞台劇訓練養出的主力班底們在時事模仿秀的誇張演出與笑點常常流於老梗老派的同時，其實我們也同樣會在類似【庶務二課 2013】的新番中看到讓飾演賣萌傻妹円山詩織的本田翼在又講了什麼蠢話後，鏡頭內全場所有演員一起跌倒代表『語畢，全場嘩然哄堂大笑』這麼難笑的笑點。在 1998 年看京野ことみ飾演的塚原佐和子這樣耍笨就已經有點受不了了，到了 2013 年都還割捨不下這種表演方式，這固然仍然有日本少年向動漫畫盛行的次文化因素影響，但怎麼說多少就還是有害怕改用其他方式詮釋呈現可能會流失掉某些通俗族群認同理解的擔憂，我個人是覺得很遜，降低了格調緊抓一個族群，卻也失去讓這些作品更能登上大雅之堂的機會與可能性。

【半沢直樹】在劇本某些細節上的刻意簡化，其背後的「嚴重性」（或許對某些而且可能是很大多數的觀眾來說也並不怎麼嚴重），跟【庶務二課 2013】還在用漫畫式的搞笑老梗討好觀眾一樣令我感覺失望。包括前述那麼多（反派）角色的「壞」被寫得太過膚淺表面，也包括隨隨便便就讓那些銀行主管可以污下幾千萬日幣卻是明目張膽轉進自己名下帳戶、隨隨便便就說銀行如果追不回借貸給飯店集團的兩百億日幣，在接受金融廳審查時會因為熊熊之間恐怕也調度不出一千多億財務槓桿預備金現金而「動搖國本」面臨倒閉處境的假設。掏空公司資產惡意倒閉宣布破產的東田社長也是隨隨便便就把隨隨便便免抵押設定裸貸來的五億加上從其他地方侵吞走的共十二億資金轉到海外去，捲款潛逃卻又還是保持高調到處逸樂照常大魚大肉喝酒照常保持電話連絡動不動相約吃高級懷石料理沒有顧慮覺得需要偷偷摸摸，隨隨便便被追查出海外資產，隨隨便便被國稅廳查到凍結追回，隨隨便便卻又讓東京中央銀行可以搶在國稅廳之前凍結其不法所得資金收回五億（可是凍結海外資產這種事又哪是靠銀行法務部搶先發幾張公文就可以跳過國稅單位優先取回全額債權金的呢），隨隨便便一個在財務省國稅廳大阪國稅局查案部擔任統括官的角色，這麼碰巧又隨隨便便轉換工作跑道轉任到東京的直屬內閣府轄下金融廳檢查局主任檢查官了，明明應該屬於事務官而非政務官，可以這樣隨隨便便跨省跨部會的調職轉換跑道實在跳很大啊真有緣呀好巧哦怎麼又見到妳啦。這些簡化過的行為邏輯或劇情橋段，除了也可能是連作者編劇都不曾用心作功課去進行瞭解認識就憑自己想像力理所當然地胡扯瞎掰之外，至少應該都算是編劇手法上為了一般讀者觀眾也能輕易理解劇情的「便宜行事」吧。可是犧牲了「真實性」之後，就我個人的口味偏好來說，這些「誇張」或「簡化」的傳統陋習只會降低作品的質感。架空在現實社會準則實際情形之外隨便妳怎麼編都行但說不上創意，也不為激起『如果...那麼就可能...』科幻作品或魔幻奇想的新鮮火花，那就只是偷懶而已了。

雖然即使如此，以現實成果論還不是造就了日本全國百分之四十甚至瞬間在某些地區衝破百分之五十以上超高收視率年度新記錄的成績，根本就沒差甚至反而就是簡化誇張所追求的目標，但對我個人來說還是可惜。如果妳還安排了那麼多滔滔不絕的說教長台詞，而不是好好設計劇情讓不同理念價值在真實的事件發展中激盪碰撞，那就比願意這麼編排的劇本作品更明顯矮了一截。我所要拿來對比的是譬如【The Newsroom】的美國影集作品，妳看得到角色們在民主黨、共和黨乃至於茶黨針對各種政治財經社會文化議題的不同立場，也包括堅守新聞傳播義理原則與追求收視率廣告商業利益之間的取捨，但不是通過劈哩啪啦的說教，而是更多的大小故事與矛盾衝突，至少也有各執一詞互不相讓的唇槍舌戰與精采激辯；同樣在玩職場上辦公室內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戲劇張力，【Damages 金權遊戲】在披著《The Devil Wears Prada 穿著 Prada 的惡魔》模型的外衣下也還另闢蹊徑令人看了大呼過癮。就算不跟這麼傑出的精采作品作比較，在歐美影集市場中再怎麼不知所云的難看爛劇我懶得舉例，也大都仍然會有一個更能說服人這的確可能發生的人情事故邏輯，沒有作到這點基本要求的話根本過不了製作人與投資金主那關就會在試拍首集後被終止拍攝計畫，而多半不致顯得太過一廂情願為戲而戲，甚至拖不到演了幾集發現果然不受市場歡迎才腰斬喊卡。而我認為我們並不宜把這種不同的特性稱作「東西文化差異」，同一張量表上某些作品都有打勾拿到比較完整的分數、有些作品相對而言則普遍較不在意，不該視為是價值喜好不同的取捨（『我比較喜歡這種作品，因為它們比較瞎、比較草率隨便、比較缺乏真實合理性。』在大部分的情形下都不太能成立吧），而常常真的就是因為太過不在意這些細節而普遍只能在自己的國度裡的內需市場孤芳自賞，卻多半賣不到歐美海外市場對其進行「反侵略」。甚至連被買下版權改編成好萊塢版的作品都少之又少，而原作仍能贏過通常拍攝資金以數百倍計的好萊塢版的案例，約略估算起來也是屈指可數（不過如果是《Dragonball: Evolution 七龍珠全新進化》這種改編翻拍案例，日本原作則是全面大勝，但也不是贏在更合乎常理，而是改編者根本抓不到原作精神，洋人們從這片子裡追求獲得的趣味根本就只是把漫畫中飛天遁地的功夫打鬥真人實體化的超昂貴全新 cosplay 創意比賽，而非像 Christopher Nolan 在【The Dark Knight Triology】《Man of Steel》對蝙蝠俠超人英雄漫畫進行寫實化的改造；再舉個不同面向的例子，我個人覺得《The Departed 神鬼無間》是沒有七龍珠全面退化那麼無敵難看，但就還是因為沒有抓到香港【無間道】的重點，所以拍不出原始港版的張力而只能算是普通的平庸作品）。既然都說到超人蝙蝠俠了，我就是這樣認為，寫實化的改編固然可能費工夫傷腦力，卻能使得作品更有看頭和說服力。所以「簡化和誇張」的編劇手法在我看來就是略遜一籌的「陋習」，無論是出現在擺明搞笑嘩眾取寵的【庶務二課 2013】或更追求復仇倍返（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恩報恩畢竟也是巴比倫文明漢摩拉比法典以來「公平正義」的某種形式，這種價值同樣出現在後世東西方各種文明之中而有不同程度的修正）入世價值的【半沢直樹】之中，就還是在很多面向上沒有歐美影集或電影那樣嚴謹合理。而我還是覺得少作到這點固然或許不影響在日本市場中可觀的收視率，卻還是殘缺而可惜。



昨天（2013/09/25）看新聞報導到國會裡立委柯建銘質詢檢察總長黃世銘的畫面，接著看到某些政論節目裡有「資深媒體人」名嘴們認為柯建銘是涉及司法關說案件的當事人，搶著在國會開議後第一個去質詢檢察總長是否為了遂行政治鬥爭而不惜以濫權監聽、越級報告等違法手段對政敵進行於法不容的監控，說這行為令人感到錯愕可恥，猶如被抓到公然作弊的考生怎麼有臉質疑監考官不公平甚至設計陷害，這樣這社會以後要怎麼教小孩明辨「大是大非」；我也在自己的臉書朋友中看到『看到一個犯罪的綠營立委在國會殿堂言詞羞辱執法人員的荒謬民主鬧劇，想到「海瑞」...』這樣的掉書袋發言，海瑞不是貢丸，而是明朝的一個敢冒皇帝大不諱提出諫言的著名清廉諍官。這位前輩在後面自己再回應接了一句『講話口齒不清又結結巴巴的，真不知哪一項才能讓他當民意代表的？』也同樣引起其他友人的留言回應與按讚認同，這則是對柯建銘在某次嚴重車禍後傷及神經失去部分語言表達能力而產生的誤解甚至人身攻擊。政治意識型態的隔閡，讓我們有時跟可以共飲一桌酒的上司下屬同事親友變得難以用理性語言溝通，因為往往對許多人事物都早有了彼此截然兩極的預設立場。

柯建銘是否請託王金平為自己的全民電通背信案進行避免上訴的關說，並不是這篇文章的主題。其實這幾個月以來，我甚至也想過應該寫寫「洪仲丘案」、「王金平案（而不是柯建銘案）」、「張森文案（或劉政鴻案）」等政治議題的文章，但總之本來應該是跟【半沢直樹】這日劇沒有直接相關的。可是也就因為剛好在最近一口氣看了全十集的【半沢直樹】，對於半澤屢屢在分行或總行會議室內的審查委員會中為自己辯白還仍記憶猶新，轉頭看到了電視新聞，自然很容易作了牽拖類比的聯想。

我不覺得柯建銘的質詢是精采的，『哩係啊哩係啊我們法院見！』的直白心聲也跟漫畫《北斗の拳》的名台詞死亡預告無關，更不是黑道兄弟式的嗆聲威脅恐嚇。但如果我們觀看【半沢直樹】時對於半澤為了自己遭到上級長官設計陷害所作的平反發言並不覺得違和或有任何不妥，卻只覺得柯建銘最好應該直接辭去立委「知所進退」遑論死抱立委職權搶著上台質詢，那麼我要請您捫心自問，這算不算一種預設立場、算不算雙重標準？半澤直樹遭到淺野支店長、大和田常務設計陷害揹黑鍋，在劇情裡是很明顯的委屈迫害，但如果妳憑著心中那把「大是大非」的量尺直接認定柯建銘是個「犯罪立委」，而卻對黃世銘長期違法監聽反對黨黨魁乃至於自己麾下檢察官林秀濤及其家人（包括其未成年女兒），而這並不在「特別偵查組」的法定職權之中，認真追究所依據的監聽票，既跟監聽案由必須在監聽對象、涉及重案等限制條件無關，其監聽票上的案號也顯示目的不在追查特偵組職權內應查的政府高層官員重大貪瀆犯罪、而更可能是假借名目進行政治性的情資監控。「司法關說」固然是頂法律道德規範不容踩線超過的大帽子，但若冷靜看待柯建銘的全民電通背信案多年來的追訴過程，每次上訴根本都是柯建銘自認清白不甘被濫訴濫判才不願被貼上有罪標籤的，既然終於獲得無罪判決，豈有在這關頭才想到要找立法院長去打電話給法務部長要求相關檢察長檢察官放棄上訴的道理？「司法關說」的聯想，難道不更像是黃世銘乃至馬英九為了鬥爭王金平柯建銘一廂情願的欲加之罪藉口託辭嗎？當我們可以同情半澤直樹蒙受了不白之冤的同時，怎麼又會直接認定柯建銘是個「犯罪立委」呢？從「司法關說」聯想到「犯罪」，但不追究這個國家在法律制度上應該用什麼程序去處理、制裁這類犯罪行為，反而還是直接站在跟馬英九黃世銘羅智強紀國棟陳明義謝龍介唐湘龍相同的立場，從「行政不法」再聯想成「司法不法」，總而言之山西布政的五千兩在夫人房裡，王金平柯建銘保證一定有關說真是最大俄籍罪大惡極人神共憤天理難容，當然比林益世賴素如李朝卿卓伯源張通榮劉政鴻更該被優先處理（甚至只剩「唯一處理」）。只有打擊王金平柯建銘這種仗恃特權的關說犯，才能讓司法終於顯得獨立公正，否則就是司法史上最恥辱的一天。噢，當然幾年前國民黨團一口氣二十幾個立委一起去找侯寬仁別再針對台北市長馬英九把特別費匯入私人所得帳號再捐款至自己的新台灣人文教基金會也算作公益這種往事就不算關說不算貪瀆不算司法恥辱最黑暗的一天了。

我覺得柯建銘在質詢台上一邊修理超出檢察總長職權的黃世銘一邊陳述自己在全民電通背信案所受到的委屈，雖然不像半澤直樹總是那樣鏗鏘有力口才便給，但是如果真在乎什麼「是非曲直」的法理情規範價值秩序，若只跟隨著政客名嘴的口吻單獨針對王金平柯建銘乃至聲援其所受不平待遇的民進黨及媒體民調中認為馬政府在此議題中處理失當的超過六成多數民意感到道德淪喪是非不明，這何嘗不是因為政治意識型態導致看不清事實真相或被蒙蔽了理性，或是反正無論如何擺明還是要爭出你死我活的死鴨子嘴硬。當半澤直樹面對淺野支店長、大和田常務可以因為對方自知理虧羞恥而下跪道歉十倍奉還百倍奉還，柯建銘王金平遇到的卻是即使眾叛親離到民意支持度只剩 12% 甚至 9.2% 還可能更低也會找出取暖的聲音說『還是有人支持我、說很高興馬英九回來了』而堅持繼續「擇善固執」的對手，當今台灣社會大概沒有日本那種「恥感文化」心態背景，『人民以頭家的身分，把權力拿回來就是罷免，所以罷免在民主政治，是跟選舉是一樣普遍的事情，罷免不需要這個總統犯罪，犯罪和罷免沒有一定關係，即使是沒有犯罪，只要他無能、他做不好，他的滿意度掉到十八趴，表示人民已經不信任他，表示人民已經不尊敬他，就可以把權力拿回來，對不對啊？民主政治就是民意政治跟責任政治，當民意已經不支持你，你的政治責任沒有辦法再承擔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自己下台，不要等人來罷免你，一個人要有羞恥，人家才會尊敬，一個人要有責任感，別人才會同情。如果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是要堅持『我就是不下台』、『我沒犯罪，不然你要怎樣？』這樣不行啦！大家說對不對啊？』這些狠話顯然也只能針對可惡的陳水扁，當其對當時台北市長這番包圍逼宮的批判呼籲充耳不聞更是負隅頑抗死皮賴臉的混帳行徑，而不是放諸四海的標準，當然不宜被「誤用」拿來要求幾年後民意支持度更低的自己也該「知所進退」。於是在這裡，知道「羞恥」不是為了贏得誰的尊敬，反而變成當妳故意不尊敬對方、對方就必然應該必須是個沒有羞恥心不知是非進退害人家不知道怎麼教小孩的社會敗類了。『1895 日本大空難... 不理性的是你，說來說去就是為日本人說話還不承認？！』（卡卡的咚吱咚吱咚吱咚吱跳針跳針跳針叫我姐姐...）噢，靠么，結果不是美麗性感的皆噘，是橫行天下的無敵歐巴桑啦。



於是這場勾心鬥角的戲碼在出鞘必定追求見血封喉才能收手的毒辣程度，超越了只限於小家子氣女人們的宮廷心機、一旦皇上駕崩就沒戲唱的【後宮甄嬛傳】，超越了【半沢直樹】隨隨便便就借出五億兩百億很難追討回來的「貸金爭返戰」。沒有羞恥沒有是非，只剩赤裸裸的爭權奪利。妳覺得日劇好看、新聞狗血，妳認同半澤直樹十百倍返的大快人心，卻看不清黃世銘廠公過去曾威脅辜仲諒作偽證交換解除通緝條件咬死陳水扁的違法惡意作為，看不清廠公這次又靠違法監聽、越級報告偵查洩密等手段要栽贓搞死王金平柯建銘，即使順便犧牲曾勇夫陳守煌林秀濤也在所不惜。

如果妳剛好就是這麼想的，如果妳覺得整個社會也都該這麼想才有「大是大非」，那妳還不覺得這是個 shameless 也 immoral 還 unreason 又 injustice 的不義社會嗎？what the hell, this is fucking crazy!!!!!!

『就因為妳們這些沒常識的公務員，這個國家才不行的！』
不滿被金融廳小官員們連搜索票都沒申請便無預警地侵門踏戶翻箱倒櫃，半澤太太小花理直氣壯板起臉孔嘟著嘴指指點點的鏡頭不會有點太可愛萌到爆表嗎？











就是因為妳們這些理盲濫情還愛說人家是民粹以為先講先贏的笨蛋傻瓜奴才，這個國家才不行的。
唉... 結果這個國家就因為這樣而比那個國家還要更遠遠不行啊。妳不覺得這現象很令人悲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