β ι α ∫ 偏見樂隊: double thumbs up to Pixar's 《Up》

『就決定是妳了，《Up（天外奇蹟）》，我的 2009 年度最佳電影第一名！』

每年暑假，Pixar Studio（皮克斯動畫工作室）推出的年度大戲，總是痛恨熱天討厭流汗的我最期待夏天快點到來的最主要原因之一。這回 Pixar 推出該公司首部 3D 立體化動畫《Up（天外奇蹟）》，我當然趕在首映當天就衝去戲院一睹為快了，皮克斯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我喜歡這部作品，我願意給她有幾個大拇指就給幾個大拇指的最高評價。

其實若要敝人在下小的我維持一貫的嚴苛挑剔標準，這回這部《Up》在我心目中還是得排在《Cars》、《The Incredibles（超人特攻隊）》之後。不過在我已經連續兩年對《Ratatouille（料理鼠王）》、《WALL-E（瓦力）》並沒那麼喜歡，所以我不得不承認自己對《Up》的期待已經稍微降低了一點點，於是當看到實際表現超過預期，就又忍不住要給予其更高的評價了啊。何況這些皮克斯作品本來就都很好看，只不過我本就是特別挑嘴偏食的那種影迷嘛。而即使愛挑剔得要命，我還是超愛《The Incredibles》《Cars》的，之前寫過有點偏題的 The Unsung Hero （因為實際上是在對日本動畫《攻殼機動隊２：INNOCENCE》的幕後製作團隊提出一點抱怨）和喜愛程度到破表的車車總動員，就曾述說過我對皮克斯這兩部作品的深深喜愛與感動，後來又寫過一篇 Ratatouille 型男（？）小鼠廚，顯然就把挑剔的嘴臉表現了出來，後來對《WALL-E》雖然不到嫌惡的地步，但因為覺得還是太過老梗，又不喜歡本地代理公司把電影宣傳重點放在「宅男」這個關鍵字大作文章，後來甚至連寫文章說個幾句的動力都沒有了。

過去，每次看到 Pixar 推出來年新作預告，在還沒接收到更完整相關訊息時，總會讓我心生一點疑慮：『這種題材有什麼好拍成劇情長片的？會好看嗎？』但當我們真的進了戲院看完，我們又往往不得不承認，Pixar 歷來作品，往往都能在「老梗」上賦予「新意」，至少會用最有「誠意」的方式，把老梗發揮得淋漓盡致而能打動人心，就算只是從前就聽過看過的故事，透過 Pixar 老少咸宜又不失輕鬆幽默的演繹方式，我們還是會願意放下敵意，敞開心胸去喜歡這些回歸人性真善美本質的作品。我們甚至可以猜想，Pixar 在每部新片開案，根本就設定要往那些老梗的劇情架構裡去找發展方向，而中心思想必須仍要符合人性真善美本質的理念，然後才寫出這麼多童心未泯又能讓大人小孩全都受到感動的一部部經典精彩作品來。

所以「老梗」可能既是 Pixar 系列作品中某種揮之不去的「原罪」，但同時卻又先天擁有最容易感召人心的基礎。只要在老梗上長出新枝，就會是一部典型而成功的 Pixar 作品。而那些新枝長得不夠漂亮的，就會被挑嘴的我放在稍微沒有那麼喜歡的那個櫃子裡，因為我實在太喜歡太喜歡太喜歡《The Incredibles》《Cars》珠玉在前的璀璨光芒了。

一開始看這回開頭的短片《Partly Cloudy》，心底暗叫了一聲不妙。乍看之下以為這朵雲專門生產「冷門」的珍禽異獸，至少總該對小朋友們有些什麼『you don't have to be afraid to be different, just be yourself』之類的教化意義，結果原來是要強調這隻送子鳥的忠誠 loyalty 而已，看那雲朵以為被背叛便自己在那邊生悶氣，又颳風打雷又下雨，還是不改其志繼續捏製鱷魚、刺蝟、鯊魚、電鰻等動物，雖然確實是很「堅持自我」，但好像也就只有讓小朋友看到送子鳥一直被欺負的那種幸災樂禍喜感而已，就算從其他雲朵那邊要來護甲繼續回來為這朵雲服務是很令人感佩的敬業精神，不過還是覺得這樣的劇情很貧乏空洞啊。該不會接下來的《Up》也走這個路線吧？

還好接下來的《Up》很快讓我掃除了心頭這份擔憂陰霾。崇拜探險英雄的小男孩看完電影，在走回家的路上經過一間破爛的木屋，聽見木屋裡傳來奇怪的聲響和呼叫。這場景讓我聯想到另一部動畫電影《Monster House（怪怪屋）》，結果原來木屋裡頭是另一個和小男孩 Carl 年齡相仿亦同樣熱愛探險、幻想著自己駕駛著飛行器的小毛頭，拿下防風鏡和頭罩後，原來是個蓬蓬頭滿臉雀斑還缺顆門牙的外向女孩兒 Ellie，兩人從此結下不解之緣。這樣純純的愛讓人感到兩小無猜，甜美可愛浪漫極了呀。

再接下來完全沒有台詞的將近十分鐘劇情，就讓我整個揪心哭哭了。導演用默片的手法快速推進時間，讓我們看到 Carl 和 Ellie 這對青梅竹馬有情人終成眷屬結為連理，但因故沒有生下子女後代，而兩人也就這麼攜手扶持到髮鬢斑白。前往「the lost world」失落的世界冒險是夫妻兩人共同的夢想，但生活中有太多煩擾瑣事譬如汽車爆胎、房子翻修、生病醫療等柴米油鹽醬醋茶讓這計畫一再被迫延後。幾十年的光陰瞬間飛逝，貫串其中的元素是 Ellie 在小時候秀給 Carl 看的那一本【My Adventure Book】，每次出現都讓我眼眶濕潤起來。當 Carl 終於再度打破撲滿買了飛往南美洲的機票，Ellie 卻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了。這又讓我想起講單車環島的國片《練習曲 Island Etude》裡那句著名的勵志台詞：『有些事，現在不去作，一輩子就都不會作了。』

『有些事，現在不去作，一輩子就都不會作了。』

Carl 的老木屋，座落在房產業者新建築工地之中，財團老闆一直有意連這塊地一併買下來，改建為商場還是住宅大樓之類的，這一段則又讓我想到《*Batteries Not Included（鬼使神差）》。不賣！不賣！不賣！我的破房子有我和老伴的寶貴共同記憶，反正我們膝下無子、又已風燭殘年不缺花用，給我再多錢我都不賣！因為建築工人白目地在無意中撞壞了 Carl & Ellie 家門前的信箱，Carl 抓狂拿助行器敲了建築工人的頭一下，這攻擊行為引來公權力介入，Carl 被迫得離開這棟老房子被送進療養院去了。

『有些事，現在不去作，一輩子就都不會作了。』

幾乎失去一切的 Carl 終於踏出了第一步，鼓起勇氣實踐了連同 Ellie 兩人份的夢想，將老木屋綁滿七彩氫氣球，飛天遠離這個冷酷無情的吃人社會，加上床單窗簾作成的風帆，憑著指南針就這麼往位於南美洲的失落世界飛去了！探險家的必備元素是什麼？『有些事，現在不去作，一輩子就都不會作了。』『just do it / impossible is nothing』差不多也就是這個核心信念而已吧。所以從片頭到飛天屋這個段落，雖然劇情上已經大致上可以預料得到，卻還是感人肺腑、扣人心弦。這份熱血激昂雖然晚了一點，少了 Ellie 的作伴，但至少終於還是出發遨翔了啊啊啊！！！

然後圓滾滾童子軍底迪 Russell 冒出來了（剛剛發現這個小胖子居然也有 facebook 帳號 Russell-pixars-UP）。『hello Mr. Fredricksen...』收集滿身徽章但實質缺乏野外求生本領的小胖，原來來自單親家庭，已經另組新家庭的父親總忙於工作或其他藉口，屢屢缺席小胖的學校各種活動。這也是很典型的好萊塢／迪士尼電影裡某種父親形象啊。不同的是《Up》直接就讓這個永遠不在場的父親一直缺席下去，而沒有「覺醒」或「反省」重拾家庭價值的過程了。膝下無子承歡的 Carl 老先生一開始覺得小胖好煩，但終究還是填補上小胖父親的位置，成為小胖最信賴並學習模仿的對象。這都是老梗中的老梗，但誰會不希望《Up》的故事往這個方向發展呢？如果爺兒倆從頭到尾一直互相猜忌而不願彼此扶持的話，還有戲看嗎？溫馨的感情戲，本來就符合觀眾的需求和期望啊...

然後彩色氣球飛天屋真的飛到了南美洲，這麼巧就降落到「失落的世界」附近（說到這「the lost world 失落的世界」，看花絮原來也是飛了十幾個小時轉機又轉車花了三天才真正到委內瑞拉參考實景拍攝的，原來真的有峽谷、瀑布石陣是長這樣，真是太酷了！一代探險英雄公布巨嘴鳥骨骸的畫面，也顯然是參考《King Kong（金剛）》而來吧，被狗群狂追的畫面也有點像是 2005 年新版《King Kong（金剛）》裡的恐龍狂奔）。氣球快「消風」了，所以要綁在身上「遛」（這樣是人遛房子還是房子遛人啊？），說起來實在是有點遜。我個人覺得最失望的是再來就幾乎再也沒有房子的戲份了。快要飛不起來的房子就已經不「up」了啊...

然後 Carl & Russell 爺兒倆遇到了色彩鮮豔、平常正職工作應該是在賣電腦螢幕的大嘴鳥，還有居然會講話的小狗。真是奇幻的探險啊。這太驚人了，到底是什麼劇情咧？劇情發展到這邊有點有趣，我都不敢多說破梗爆雷壞了還沒看電影的朋友的興致了啊...

不過我還是要抱怨一下，劇情中段出現了個反派角色，卻既不可愛又不迷人，角色性格反而還有點過於平面。只為了一個目的而活，手段又卑劣，又過度信賴一群不可信賴的幫手來遂行其目的，而這目的在觀眾眼中看來卻又似乎並不那麼難以達成，需要一直欺負 Carl & Russell 才有機會辦到。這樣的劇情安排就真的太不討喜了，我個人還是比較喜歡《The Incredibles》裡那個壞蛋 Syndrome 的性格描寫，為何會從本來那樣變成現在這樣，邏輯上也比較合理。

然後經過一番動作戲的場面後，Carl & Russell 爺兒倆就搭著飛船回家了。還是不宜透露太多劇情破梗。但是我看這邊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想，如果是最愛也最擅長拍飛行場面的日本動畫導演宮崎駿，演繹手法應該會跟皮克斯完全不一樣吧？

然後那本每次出現都讓我心裡小鹿亂跳波濤洶湧眼眶紅潤的【My Adventure Book】就有了更多充實的內容。小胖 Russell 果然得到了更紮實的童軍冒險勳章，還跟方臉 Carl 爺爺繼續保持聯絡。開始跑工作人員名單時更變成了一本全新的【My New Adventure Book】。對我個人而言，最打動我的關鍵字不在「adventure」，而是「my」。太早離開的 Ellie 根本稱不上是《Up》的女主角吧，即使飛天屋後來幾乎也被擬人化被稱為 Ellie，但終究還是對於 Ellie 的移情作用，才讓我們對於 Carl 老先生非得把房子「牽」到瀑布崖邊的執念如此動容。

我深深為 Carl & Ellie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戀情感動。即使《Up》可能只是老少咸宜的迪士尼／皮克斯動畫片，但有這樣的深情，沒有一顆誠摯的真心是寫不出來的。也就因為有這樣的情感元素，才讓我對《Up》有了加超多分的好感，願意舉手舉腳給她年度最佳電影的高度評價。即使近日上檔的國片《爸... 你好嗎？》、《陽陽》、《不能沒有你》等據說也都非常感人，而且年底檔期還有我個人非常期待、據說又將再創電腦動畫技術里程碑的 James Cameron 新作《Avatar》準備接棒，但我還是帶著偏見先把這個頭銜給了《Up》了。過幾天我還想再去不同戲院再多看幾次《Up》啊。好好看欸～

然後因為太喜歡《Up》電影，這幾天我還特地找了 PSP 版的《Up》遊戲來玩。這遊戲據說比電影首映還更早問世，其實有部分橋段給了這段神奇探險更多的刻畫呢。雖然其實動畫還是得重作，色彩層次不如電影飽滿，但看完電影再來玩，劇情歷歷在目，感覺更佳。可惜其實難度不高的遊戲，我卻還是會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卡關，不爭氣地上網找《Up》的圖文攻略文章，大多都不把我卡住的地方視為什麼難題，輕描淡寫一筆帶過，讓我覺得自己有夠遜，玩了兩天目前暫時只打到劇情一半左右的第十五章而已...

3D 版的電影因為要戴上特殊眼鏡觀看，相較之下會覺得有點暗。但若在戲院拿下眼鏡就又太刺眼了。未來發行 DVD 時應該也還是只會有一般版的吧，如果也能有附特殊眼鏡的 3D 版 DVD 就太酷了啊。好期待 DVD 發行的那一日，更期待即將來台的皮克斯特展，還有未來繼續感動人心的誠意新作。surprise me, Pixar！